回到家門口的那一刻,我凍住了。我的防盜門上的鎖被人粗暴地撬開,留下一個醜陋的大洞,鎖芯完全不翼而飛。心臟怦怦直跳,我推開門,穿過故障的防線。
房間內一團糟,有一股焦糊的氣味濃重地瀰漫在空氣中,我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最糟的情景。地面上凌亂的腳印指向客廳,顯然有人來過這裡,而且不止一個。
我瞬間就緊張起來了,立即檢視隨身財物。
還好還好,我的平板跟電腦都還在。
但是櫃子明顯被翻動過,剛置辦的東西被扔了一地。
我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欺負過。
祁徵手中正拿著新的鎖芯,正專注地擺弄著。他長得格外顯眼,高大的身材,深邃的眼神,盡顯神秘感。帥得有點不符合常理,就像是電視劇中走出來的那種。
我急忙拉著祁徵的手說道:我們報警吧。
無錯書吧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廚房。」
我心中湧起一個不好的預感,趕忙跑向廚房。推門而入,那一幕讓我呆立在原地,我鼻腔裡似乎還能嗅出那火災發生時撲鼻的煙味。
原本潔白的瓷磚上留下了燻黑的痕跡,熱水壺的底部已經燒穿,形成一個醜陋的大洞。鍋裡的食物已經焦黑一片,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儘管火已經被撲滅,但灰燼和焦炭的痕跡還清晰可見。
我明白了,這是我疏忽的後果——我忘記關火了。這次疏忽幾乎燒燬了我們的家,我忽然感到極度的恐慌與愧疚,胸口彷彿被重錘擊中,五臟六腑都在疼。
祁徵看著我呆滯的表情,明顯見到我內心的慌亂。「為什麼不說話?肯定是你忘了關火,火都燒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麼還能這樣不負責任?」他憤怒地指著燻黑的廚房,聲音顫抖。
我渾身一震,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我忘記了關火,完全是我的疏忽,造成了如此慘重的後果。我往後稍退,慼慼地看著冷硬的地板。
「對不起。」我底氣不足地說,無法直視祁徵的眼睛。我感到如此的無力和慚愧,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危機。
祁徵看著我來了一聲重重的長嘆,以一種充滿疲倦和失望的目光直視我。「你知道,如果我沒及時趕回來,可能不光是廚房,整個房子都會被燒掉吧。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就是你的歉意嗎?」
他的怒氣猶如一把剃刀,刮掉了我所有的藉口和躲避。「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應該更加責任,對不起,祁徵。」我低下頭,積蓄著無法抵擋的悔意。
祁徵猶豫了片刻,目光溫和了一些,「好了,嚇唬你也沒用。這次算是個教訓,後面我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委屈和傷心浮在臉上,但我硬是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我的右下腹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彷彿是有人在用刀子戳我的肚子一樣。
我忍不住叫出了聲,捂著肚子緩緩蹲下。
「蘇醫生,你怎麼了?」祁徵看見我的樣子,滿臉關切。
此時的我頭痛欲裂,委屈和疼痛交織在一起,讓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抬頭看著他,只覺得眼前的人影在不斷晃動,臉頰上的兩行淚珠怎麼也擦不乾淨。
祁徵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看著我淚眼婆娑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嘔~~~」我彎腰,扶著洗手檯乾嘔起來。
「蘇醫生,你別嚇唬我啊,你怎麼了?」他的聲音很溫柔,也很慌亂。
活了二十多年,他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又倔強又狼狽的人。
我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強烈地眩暈感讓我險些昏倒。
我不想給他添麻煩,強撐著身體搖搖頭,捂著肚子說出一個字:「疼~~~」
他看著我蒼白的嘴唇和虛弱的狀態,沒有再堅持,而是扶著我去衛生間。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用身體擋住門,騰出一隻手幫我拉開門,隨後反手將門重重關上。
我坐在馬桶上,死死攥著手中的衛生巾,額頭上的冷汗接連不斷,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等我出來時,客廳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蘇韻在沙發上呆坐了片刻,終於慢騰騰地起身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廚房,廚房裡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水槽裡還有使用過的熱水壺,以及,扔掉的垃圾袋也被清理了出來。
她開啟冰箱,發現裡面放著燉盅雞湯,雞湯被密封的很好,看上去是涼的,旁邊則放著一張紙條。
拿起來一看,上面的字型十分蒼勁有力,帶著一股熟悉的味道:【雞湯你可以先喝,熱一下就好了。】
很顯然,這是祁徵的字跡,沒想到他還會煲雞湯,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燉盅,莫非這是在研究怎麼燉嗎?
蘇韻輕聲笑了一下,想象著那個畫面,他站在爐子邊,仔細計算著火候和時間,又想起他昨天晚上認真詢問自已是否有燉湯的廚具,看來這湯熬得挺不容易的。
熱氣騰騰,廚房裡瀰漫著濃郁的雞湯香味,是苦中作樂的片刻。
我倒是好奇,祁徵這樣的,消防員精英何時有了閒情逸致去燉湯?
但當我一口品嚐,那柔和的湯味讓我連帶對他的疑問都化成了感激。
我舉著空了的燉盅,站在窗前,望著陸續燈火闌珊的街頭,心裡難以言表的柔情蜜意。
手機響起,是祁徵來的資訊:「雞湯喝了嗎,可以補充一下元氣。」
我打了個電話過去,「喝了,還挺好喝的。你什麼時候變成煲湯高手了?」
他在電話那頭笑,「專門為你學的,知道你近來壓力大,想為你做點什麼。」
「那我得感謝一下祁大隊長的貼心啊。」我笑著回答,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微信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蘇韻,藥錢不用還了,希望你已經感覺好些。」
「為什麼?」我回復了這麼一條資訊,但立即覺得這問題問得太直接,太唐突。
按下傳送鍵的手指頓了頓,我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詢問:「昨晚你為什麼幫我?」
而他的回答出奇的迅速:「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情,不需要太多原因。」
合適的時間?合適的時候?
我抬頭看向窗外,午後的陽光正好,照進這個小廚房,灑在那張已經空空如也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