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蘇韻的生活又回到了簡單的迴圈之中,每天往返於出租屋和醫院之間。
市二醫院的急診中心依舊是一片忙碌,白色的燈光下,每個醫生和護士都在緊張地穿梭。
我站在這個混亂的舞臺中央,感覺自已就像是一根被拉得緊緊的弦。
「蘇韻!32床的病人急性心臟病發作,需要你立刻過去!」責任護士的聲音彷彿是一記深夜的鬧鐘,突然響起,打破了我短暫的沉思。
我快步走向32床,腦海中迅速回顧著相關的醫療知識。
面對病人時,我儘量讓自已的聲音顯得平靜和安慰。
「您好,我是蘇韻醫生,我會盡快幫您緩解症狀,請您儘量放鬆。」
處理完一個又一個緊急病患,歸於寧靜的時刻總是曇花一現。
我坐在更衣室的長凳上,取下口罩,深深地呼吸,感受自已的疲憊和略帶苦澀的滿足。
「蘇韻,有你的快遞。」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片刻休息。
李業,我的同事,也是唯一知道我在這座城市孤單一人的人。
他伸手遞給我一個包裹,眉眼間滿是關切。
「謝了,李業。」我接過包裹,力圖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輕鬆。
「別忙到連休息時間都沒有。」李業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我知道,這是他對我最溫柔的提醒。
包裹裡是家人寄來的補品,和一張便籤——「無論多忙,也要好好照顧自已。」
我的心裡湧動著一絲暖意,但又很快被現實沖淡。
張一龍那次的醫鬧事件雖然已經過去,但在我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讓我不禁懷疑自已選擇這條路的初心。
今兒個實在是累爆了。
我躺在醫院的休息室裡,外面盡是繁忙的腳步聲和穿過長廊的聲音。
我能感覺到今天的黑眼圈一定特別明顯,可就這還輪不到我休息呢。
我的手機震了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掏出來,是鍾思雨的微信。
「韻韻!我給你找了個不錯的地方,鼎盛家園,環境優雅,鬧中取靜,離咱們醫院就十分鐘路程。
你現在這破公寓,我看著都覺得抑鬱。快看看吧,下次我帶你去看房。」
我嗤了一聲。
思雨這丫頭,總是能在我快要被生活壓垮的時候,給我丟過來個救生圈。
「你先別急,國慶假期我自已去看看,不過真的…謝了。」
今天晚上,在結束了幾乎連軸轉的夜班後,我站在靜謐的醫院走廊盡頭,對著手機螢幕上的「鼎盛家園」腦海中勾勒出我和未來的他一起生活的畫面。
深吸一口氣,終於讓自已心跳平緩了下來。
「鼎盛家園,我要的幸福。」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一整個夜班,我可是邊值班邊對照了無數的戶型圖,現在,我已然在腦海中給未來的小窩一一安排好了傢俱和裝點。
無錯書吧蘇韻檢查了下手機,確認是否有祁徵的訊息。
按照她的預計,祁徵手臂上的傷口現在應該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根據她之前給出的醫囑,他應該在兩天前就來醫院讓她拆線。
不過,奇怪的是這兩天裡她並沒有收到他的任何訊息。
我猶豫著是否將資訊傳送。螢幕上顯示的名字,「祁徵」,曾經在我的世界裡如日中天,現在卻成了遙遠的星辰。
「就這樣吧。」我自言自語,終於鼓起勇氣按下傳送鍵,螢幕上跳出一小條「訊息已送達」的提示。
那條簡單的:「你好,最近怎麼樣?」彷彿一個小小的石子,投入到過去未解的心湖裡,激起層層漣漪。
回憶起兩年前的我們,戀情甜蜜而又平淡,直到那個誤解讓我們陌路而過。祁徵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一次小爭執便成了波瀾壯闊的分手大戲。
現在想來,那些傷心難過的日子,都隨著時間沉澱下來,化成了淡淡的憂傷。
我還是又忍不住多發了一條簡訊給他,「下午二點,過來拆線。」
發完簡訊,我的心跳不由加速。我知道這是不合規的,我從不為任何病人特別提醒。
但我做了,對於祁徵,我還是做了。難道,我在期待什麼嗎?
下午一點。
我正忙碌地處理著病房中的一樁樁瑣事,直到祁徵準時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門口,我才放慢了腳步。
「蘇醫生,是我來得太早了嗎?」他輕聲問著。
「不,正好。請坐。」我微笑著指了指治療臺,他走過去,從容地坐下,捲起襯衫的袖子,露出那隻柔韌有力,漸漸癒合的受傷小臂。
我輕柔地拿起工具,開始為他拆線。
「不用那麼溫柔,我能承受的。」突然,他開口,語氣淡定,我沒抬頭,繼續我的工作,心想,這個男人就是受了傷也要顯得如此強硬。
「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我可以給你加些止痛劑。」
他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坐起,緊繃的肩膀透露出他的不自在。
「不需如此。」
祁徵開口道,「我聽說,你近期打算搬家?」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關注到我的私生活,更別提這個訊息我只在不久前的一個小茶敘中跟朋友提起過。
「是啊,國慶到時候去看看。」我試圖保持語調的平淡。
“在哪?”
“‘鼎盛家園’,距離醫院也不遠。”
祁徵突然泛起一絲微笑,開口說:「其實……這棟樓對面的那個新房子,綠化做得很好,你應該會喜歡。」
“額,你怎麼知道這個房子。”
“瞭解過。”
我愣住了,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提起這個,當我抬頭時,只見他已經轉身,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裡,心中泛著微妙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