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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穩,第一要務

「喂,你開車時不搖一搖的嗎?」坐在副駕駛的我忍不住問道。燈光透過車窗,灑在他沉穩的側臉上,也映出了我緊張又好奇的神情。

那個叫祁徵的男人平靜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帶著鮮明的性格特徵中難得的微笑,「不搖,穩是第一要務。」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透過優雅從容的外表,讓人難以抗拒。

我默默地望著前方筆直的道路,暗自比較,我的駕駛技術,恐怕真要重新學習了。

「你喝酒了嗎?」我試圖探出話題。要是他喝了,那駕車搖搖晃晃也就解釋得通了。

他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沒有,你看我像喝過的人嗎?」祁徵反問,緊跟而來的是兩個輕輕的眼神交匯。我鬆了一口氣。

「我朋友辭職了 叫了兩個朋友,我只喝了一點,就一點。」我附和道,又掩飾性地笑了笑,卻不自覺地連語調都變得輕快,近乎無心的話語,卻帶出了一點莫名的尷尬。

祁徵倏然笑了,那笑聲驀然透過車內的沉默,在柔軟的夜風中舒展開來,「喜歡男大學生很正常,天真又純粹。」

我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算哪門子的慰問啊?

「哈?」我的打圓場的本能遲滯了一拍,「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諷刺我啊?」

「你覺得呢?」

我“……”

我看著前方,白色雪佛蘭駛入小區的那一刻,心突然平靜下來。車速緩慢,像是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雪佛蘭的線條在路燈光照下,閃爍著溫柔的光澤,正應和著這個夜晚悠閒的氣氛。

汽車平穩地停靠在路邊,我微微一笑,伸手摘下車窗上凝結的小冰珠,寒氣隨之侵入我的手心。

下車的那一刻,寒風猝不及防地掃過,凜冽至極,彷彿要把人徹底吞噬。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似乎連骨頭縫裡都透著冷。

「看來天氣預報沒騙人,今晚要下雨了。」我輕聲自語,望著天邊聚集的厚重雲層,心中有些許不安。

身後,祁徵的車門「嘭」的一聲關閉。「蘇韻,你快點進去吧,別讓自已凍著。」他的聲音似乎帶了些擔憂。

我轉過身,看見他那張始終帶著冷漠面具的臉上,此刻似乎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柔情。「祁徵,你在樓下等我,我去拿把傘給你。」

「不用了。」他揮揮手,神色自若,「我對自已的身體素質有自信,這點小風小雨還熬不倒我。」

「嗨,祁徵!你知道嗎,雨裡酸性太大,可不是鬧著玩的,連頭髮都能折騰掉,你得找地方避避雨。」我大聲對他說。

他聞言,微微一愣,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是他特有的狂傲和挑釁,「這點雨算什麼,蘇韻,你還不瞭解我?」

我輕哼一聲,不屑於與他鬥嘴,轉身快步往樓上走去。他那股子什麼都不在乎的勁兒有時候真的挺讓人著急。

一陣奔跑,我終於在雜亂無章的物品堆裡找到了我那把小雛菊的黃色雨傘。這傘是久遠的記憶裡,一個很特別的人送我的,當時我也只是笑笑,並沒放在心上,現在卻意外地發揮了作用。

「喏,拿著這個。」我大步流星地衝下樓梯,遞給他那把傘。

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回來,更沒想到我會給他一個如此突兀的禮物。

「蘇韻,你這是何苦來著?」祁徵狐疑地舉著那把斑駁黃色的小雨傘,看起來忍俊不禁。

「祁徵,我可不想看你哪天變成禿頂,那樣太影響你的硬漢形象了。」我半開玩笑地擠出一個笑容。

他細細打量著雨傘,沒再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那種無奈和接受的眼神混雜在夜色中難以辨認。最終,祁徵展開了那把傘,黃色的小雛菊在昏黃的街燈下輝映,形成了一道不可思議的風景線。

……

連日的陰雨讓醫院的氣氛也變得格外沉悶。

這段時間,患者量突增,加班成了常態。滴答滴答,雨點打在窗上的聲音伴隨著我審視著最後一份病歷,鐘錶的長針已經指向了深夜。

收拾好東西,我疲憊地搬動著腳步,想象著回到家後能夠有一張舒適的床,一杯熱騰騰的薑茶。那便是我此刻最大的慰藉。

電話鈴響了,我接起電話。

「蘇韻,下一個班你還能接著上嗎?」頭兒忙不迭的聲音中有一絲著急和緊張。

心中微嘆,我擦了擦額頭上少有的幾滴汗,儘管身處溫暖的室內,這天氣裡的寒意卻如鬼魅般穿透衣層。

「沒問題。」我簡短回應。

忙碌成了我的日常,我依稀記得六年前也是一個類似的雨夜,是那晚我遇到了祁徵。

隨著冷風的纏繞,再一次我強調著自已,是時候逐漸忘掉這個男人。我沒時間深陷過去情感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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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疑似中毒的病例!」護士匆忙衝進來,一句話切斷了我所有的雜念。

我起身,快步穿梭於人群和擔架間。路過兒科,老遠就聽得見一個母親焦急而尖銳的哭聲。孩子們是這雨季的無辜者,他們的生命有時就像這城市裡的樹苗,遭遇一點風霜就會搖搖欲墜。

不多想,現在的我只有一個身份:醫生。

病房內,一個青年男子痛苦地呻吟著,他的面板蒼白,眼底沉浮著死亡的陰影。

「可能是誤食了有毒植物,」隨行的實習生緊張地跟在我身後報告,「據說是他姐姐看見他嘴裡有泡沬後趕緊送過來的。」

「快,送他去急救室,準備洗胃!」

青年被急速推往急救室,實習生手忙腳亂地跟著。相比起他們的慌亂,我渾身散發出的冷靜自信提振了周圍每個人計程車氣。我跟在擔架後面,手上動作利索地準備著必需的藥物,心中默唸著每一步急救流程。

青年的姐姐緊隨其後,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握成拳。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我們進入急救室,門在身後關閉。

實習生跟我報告細節,我仔細聽著,一邊分析著毒素的可能性。

時間在毒素的侵蝕下一分分流逝,而這個病人的生命,也攥在我們手上。

就在我們為青年進行急救處理時,醫院的走廊裡卻發生了另一場小小的騷動。

「那不是上次那個網路紅人博主嗎?他怎麼昏倒在這兒?」

「聽說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拍影片時當場不行了。」

人們的八卦好像很快就會形成竊竊私語的海洋。我在心裡暗歎,這個社會真是用輕薄的關注覆蓋著無知的嘲笑。

雨還在下,有增無減之勢,彷彿要衝刷這世間所有的汙垢。

青年的生命像一道掙扎的光,我們全力為其續接。隨著洗胃的進行,毒素逐漸被清除。我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但還不能完全放鬆,直到他的生命體徵迴歸平穩。

急救室的門緩緩開啟,病榻上的青年已經開始恢復一絲血色,生命體徵逐漸穩定。我稍微喘了口氣,轉頭看向他焦慮的姐姐,柔聲道:

「他沒事了,但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以免復發。」

那位姐姐顫巍巍地站起身,淚水湧上眼眶,卻始終強忍不讓它們跌落。她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臂,帶著一聲幾乎聽不出的嘶啞,低聲說:

「謝謝你,蘇醫生。」

我獨自回到休息室,幾片阿司匹林伴著暖水滑入喉嚨。頭仍然隱隱作痛,想必是太累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