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已的心被戳了一個血洞。
沒有殺傷力也沒有價值的拒絕就像是不存在一樣,趙庭芳拿起了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簡歷放在了我的面前,「這個男孩子是我的鄰居,父母是我們市中心醫院的骨幹,在父母的循循善誘之下,他很小就確定了自已要從醫的理想,所以去學了口腔專業,認識的人都是什麼牙醫富二代,身邊的人脈資源非常地豐富,小康又穩定。」
我終於鼓起勇氣回應道:「趙院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不想因為別人的期望而勉強自已。」 我的聲音是那麼的微弱,好似一陣微風,不足以掀起任何浪花。
「你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沒跟我說?」
我搖了搖頭,心中苦澀無比。「沒有的事,趙院長,我只是覺得,適合與否,自已心裡有數。我怕強扭的瓜不甜。」
趙庭芳沉默了,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吧,我這是老想替你們年輕人著想,到頭來還是得你們自已決定。」
……
夜色如墨,車燈在夜風中劃過一道道細長的軌跡,我驅車離開了醫院退休職工小區,心情有些沉重。那裡的一些場景,就像歷史上的疤痕,無法撫平。車內播放的是一首輕柔的歌曲,似乎在試圖為這片夜色增添一絲溫柔的情緒。
就在我沉浸在自已思緒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我一邊注意著前方的路況,一邊伸手去接電話。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是鍾思雨。
「蘇韻,妹子,你現在在哪?」鍾思雨的聲音裡總是充滿了急迫和不安,這次也不例外。
我輕嘆一聲,「往家的路上。怎麼了,思雨?你這是又惹上什麼麻煩了?」
「我……」電話那頭有片刻的沉默,然後她壓低了聲音,「快來‘魅影’酒吧,有點事,我……我現在說不清楚,你快來。」
酒吧的燈光明亮而又微弱,將整個空間淹沒在複雜的光影交錯之中。蘇韻推開玻璃門,響起的不是顯眼的咔嚓聲,而是一陣淡淡的香水味,混雜著菸草和酒精的氣味。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一位顏值高挺的工作人員熱情地打招呼。
「我在找某個人...」蘇韻回答,邊說邊環顧著四周。
剛進入這倒是一條熱鬧的街角,燈火闌珊,酒吧、飯店、咖啡館、快捷酒店、便利店,應有盡有。不過此刻我看到了坐在卡座上的她——鍾思雨。她隨意地揮著手臂,明顯已經喝得不算清醒。身邊坐著兩個油頭粉面的小男生,笑得格外輕佻。
「Suzy!終於來啦!」見到蘇韻找到了自已,鍾思雨迎上前抱住了她,「你怎麼來得這麼晚。」她的聲音一如既往靈動和響亮。
「路上堵車了呢。」
「好啦好啦,不說這些瑣碎的事情了。」鍾思雨攬住蘇韻坐下,臉上笑容喚起了點點痣斑,凸顯出她獨特的魅力。
「我有事告訴你,我…我已經辭職了。」鍾思雨的笑容稍減,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和苦澀,」我打算自已做點事情。」
她看著我驚訝的表情,不解的挑了挑眉。
「蘇韻,難道你不知道我一直想自已創業嗎?」她的眼睛裡閃爍著星光,看起來甚至有些瘋狂。
我不由得想笑。
「自已創業?你確定嗎?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現實。」我沒有掩飾我對她創業想法的質疑。
她拿出手機,滑動著螢幕,然後展示給我看。「這個!」她指的是一個亮眼的App原型圖,介面設計精巧時尚。
我搖了搖頭,放棄了這些雜亂的思緒。不管如何,這是鍾思雨的選擇,我希望她能夠懂得,你作出的決定,就要有承擔結果的決心。
「那這兩位就是…」我有些無奈地看向那兩個小男生。
鍾思雨橫了他們兩個一眼,口角勾起一抹嘲諷,「他們?他們只是我的玩物,蘇韻。你如果想,我也可以讓他們成為你的玩物。」
我果斷搖頭,「謝謝,我不需要玩物。」我詞語冷淡,態度中不留任何餘地。
她淡笑,擠壓著醉意,雙眼狡黠無比。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我的視線,我屏住呼吸,他是許聰。抬頭一笑愈生,手中輕晃著碎冰衝擊著酒杯,步子輕鬆得讓人有些妒忌。他的眼睛比任何人都要亮,但那股亮光照不進人心,只會割裂人心。
我閉上眼睛,腦海裡迴盪著他的每一個細節。他,許氏集團的小少爺,像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他是富二代,一直生活在上流社會的璀璨燈光之中,那樣的環境對他來說已經麻木。一個月前,他因車禍住進了醫院,我成為他的主治醫師。
他微笑著,手裡拿著一隻酒杯,優雅地舉了舉,「蘇韻,好久不見。」
“嗯。”
「許先生,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無錯書吧「差不多好了。」
「創口感染的風險這麼高,竟然還來喝酒。」
「其實傷口已經痊癒了大半了,小小的放鬆一下嘛。」
他喃喃地找著藉口,為自已的魯莽辯護。
我淡淡說道:「你的放鬆可能將之前的努力全部打回原形,痊癒?那是你的錯覺。」
他僵在原地,習以為常的反駁在嘴邊打了個結。
我的眼瞳裡沒有一絲波瀾,讓他無從辯起。這時,我拿出一個小瓶子,遞了過來,「消炎藥,按時服用。」
「謝謝,蘇醫生。」
……
半小時後
蘇韻看了一眼時間,恰好九點。她也要去上班了,而且她的班上不了的話,還會有扣錢的風險。
她擺擺手,真的不能再陪對方玩下去了。
「玩那麼久,你都沒有盡到你的地主之誼,怎麼就要走了呢。」思雨挽留她。
「我真的要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好吧。”
……
我站在冰冷的深夜,空蕩蕩的酒吧地下車庫裡。琥珀色的路燈撒下斑斑駁駁的光,把漆黑的空間隱秘地劃分成陰影與微光的戲劇舞臺。
腳步聲清晰地迴響在這狹窄的空間中,每一步都像是鋼琴鍵上的跳躍音符。我抬起頭,就看見了祁徵——我的前男友,那個曾經說過要和我走完一生的男人。現在,他穿戴整齊,抱著一堆車鑰匙,走進了車庫,他的目光遊移,沒有看到我。
我退到了陰影之中,心中湧起幾分莫名的落寞。那些甜蜜的承諾在這一刻彷彿成了沉重的諷刺,只是,我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他就像是被什麼吸引一樣,轉頭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來。
「蘇韻?」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驚訝,顯得格外清透。
尷尬的氛圍像冬日裡硬邦邦的寒風,把我裹得緊緊的。我輕咳一聲,試圖掩飾這不期而遇帶來的突兀,「你在這裡做什麼?」
「兼職做代駕。」祁徵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將手裡的鑰匙翻了翻,「今晚還算順利。」
我不知怎的,心中湧上一股奇異的情緒。祁徵,這個曾讓我傾盡所有的男人,如今在我面前低頭謀生。我們之間的距離,未曾如此切實,卻也未曾如此遙遠。
「需要更換代駕嗎?」他忽然開口提議,打破了僵持的靜默。
壓在心頭的怪異,讓我遲疑著開口,「不用,我——」
話未說完,我突然間改變了主意,「等等,我今夜有點喝多了,你送我回家吧。」我的聲音裝作平靜,儘管內心裡起伏著不明的漣漪。
祁徵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答覆,他愣了一下,然後眼神裡閃過複雜的光,「好,我送你。」
我帶他走到我停在不遠處的車邊,將鑰匙遞給他。他接過鑰匙,無聲地走到駕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