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在青雲州的自汙，使得他從一個施暴者，變成了受害者。

旁人看賀厲的目光也不再是鄙夷不屑，而是略帶同情和憐憫。

但賀厲並不想要這種同情。

他寧願忍受白眼，也不想被別人這樣看。

“賤人！你們都是賤人！”

賀厲在一座別院裡狠狠發洩著不滿，把昔日寵愛的俏寡婦打的鼻青臉腫，口吐鮮血。

伺候的丫鬟婆子誰也不敢上前，怕被暴怒中的賀厲一塊兒打了。

等把人打的快沒氣兒了，賀厲才踢翻了桌子坐下來。

“來人！抬床上去，叫大夫來看！”

隨著他的吩咐，下人們膽戰心驚地過來收拾。

抬人的抬人，整理的整理，打掃的打掃。

一切井然有序。

這都是賀家的僕人，所以賀厲才敢在這裡發火逞兇。

否則在這種節骨眼，他可不敢再施暴，去毀掉自已自汙的名聲。

可他剛坐下沒多久，大夫還沒來。

屏風後就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驚恐道：“不……不好了！秦小娘死了！”

賀厲臉色一沉，不悅道：“死了就死了，抬回她家燒埋了就是，給錢封嘴，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

回話的婆子癟癟嘴，有些害怕對方抬腳踹她。

“廢話多！”

死了人的地方晦氣，賀厲起身就走。

“誒誒……”

回話的婆子小聲攔了一句，對方腳步極快，已經走遠了。

這婆子為難地看了看屏風後，又看向圍過來的一眾人，無奈道：“上報夫人吧，她這一屍兩命，滿身傷，仵作都不好遮掩……”

死人是要上報官府的，如果只是外傷，用脂粉掩飾一下，仵作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但賀厲出手太重……

仵作要是全當看不見，來日追究起來，他全家帶三族都得沒。

這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擺平的了。

等陸氏知道這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氣得她直接摔了碗筷，命人去押了賀厲過來。

可傳話的下人還沒出門，又抱著頭縮回來了。

陸氏張口要罵，外面嘩嘩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官兵！

而且是府軍，不是那幫吃乾飯的捕快。

陸氏臉色一變，立刻給身邊的丫鬟使眼色，那丫鬟迅速走進臥室，裹了要緊的東西從密道跑了。

有了退路之後，陸氏定了定神，起身來到門外。

只見院子外到處是火把，照的亮堂堂的，跟家裡失了火一樣。

“青雲州別駕賀復，速速攜家眷前來接旨！”

中氣十足的大喝在前院響起，賀復早已經被人摁著跪好，這聲喊只是給他家裡其他人聽的。

不多時，一群人依偎著從後院裡走出。

有賀復的嫡子賀厲和他弟弟等人，還有幾個庶子庶女，以及陸氏。

前來宣旨的人瞥了一眼人數，看對不上數，一揮手，身後的人湧進後院，把那些躲著不肯出來的人全拉扯過來，有反抗的直接一刀了結。

提著人頭拖著屍身，帶來前院接旨。

賀復一見此景，頓時兩眼一黑。

這是要抄家滅族了……

“將軍！敢問本官犯了哪樁王法？”賀復昂著頭，滿眼不服。

他賀家是為大唐立過功的，怎麼能不明不白的就沒了？

“哪樁王法？勾結逆黨意圖謀逆算不算？強搶民女算不算？強買強賣算不算？草菅人命算不算？”

護送內侍傳旨的將軍不屑一笑，隨口報了幾個罪名。

賀復不禁瞪大了眼睛。

除了跟先太子李建成聯絡過那一條，其餘那些平日裡雞毛蒜皮的事，真的是滅他賀家的理由嗎？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可是，先太子的事早就過去了，陛下也不追究了，怎麼可能又翻出來殺他。

當初跟先太子關係密切的有好幾家，他們現在只是沒了官，也不曾殺他們啊。

怎麼可能如此針對賀家。

賀復還在瘋狂的頭腦風暴，陸氏忽然大笑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陸氏回頭看向自已的兒子，猛的甩了一巴掌。

“是你害的我們家！你得罪了女子聯盟，她們告到上邊兒去了，哈哈哈……”

原本懷了一絲希望的陸氏陷入了癲狂。

她開始後悔沒有攔著兒子毆打那個女人，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她肯定一早就把賀厲丟出去。

哪怕是親兒子也不行！絕不袒護！

可是晚了……

賀復回過頭，詫異地望著癲狂的妻子，還有呆愣著的兒子。

只是因為一個女人？

因為家裡的一點小事？

“不可能！這不可能！有奸人矇蔽陛下！我要面聖！我要見駕！”

賀復激動的掙扎起來，摁著他的兩個人都有拿不住。

很快又有兩個人上來，像摁年豬一樣把他摁住。

然後，一個長相陰柔的內侍展開聖旨，開始宣判。

賀復勾結逆賊，暗圖謀逆，陸氏草菅人命，賀厲暴戾成性，毆打正妻致殘，虐殺婢女，豬狗不如……

一板子拍下來，賀家全家昇天！

連同祖宗祠堂都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