嘮什麼?
當然是突然鉅富的阮織了。
不出半日村裡就流傳著阮織生活不檢點,在城裡有姘頭的謠言。
因為之前阮大妮病得藥錢都出不起,小翠和采芹曾經下山求村裡人幫忙,所以村裡人都知道她沒錢。
短短一個多月,竟然就能出得起三十多兩買房子?
沒人相信錢是她自已掙的,加之前兩天又聽代婆子提過她一夜未歸,故而村裡那些人大多都信了這謠言。
程村長是個很傳統的人,大半輩子都撲在團山村上。
村裡出了這樣水性楊花的人,他心裡很不自在,整晚整晚睡不著,第二天天剛亮,就拄著柺杖甩著老胳膊老腿兒的爬上了山。
無錯書吧彼時阮織正在洗臉,見他出現在院子裡,驚得帕子都掉水裡。
她又驚又疑:“您怎麼來了?”
程村長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
阮織忙把人扶進屋,喝了一大碗蜂蜜水,程村長這才喘勻了氣。
“孟二家的,咱們團山村雖然小,但是這些年在我的治理下,從來沒出過惡人,好名聲那是十里八村都曉得的,咱們村鄰里和睦,互幫互助……”
程村長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串,阮織聽得莫名其妙。
大清早費了半條命上來就為了宣揚他的政績?
阮織想著老爺子年紀大都有愛嘮叨的毛病,於是耐著性子聽,偶爾嗯嗯兩聲以示回應。
程村長見她這樣,也有點心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該有點表示嗎?
“孟二家的。”程村長板著臉,“我就直說了,你要是想再嫁,就正正經經的嫁出去,要是不想,就早些和外頭的斷了聯絡,別這麼不清不楚的跟著人家,風氣不好,咱們團山村也容不下這樣的人。”
阮織:……
合著說半天是這事兒啊。
她兀地笑開,“老爺子,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啊。”
見她不甚在意,程村長的臉更加黑了,“這是個大事!”
有些難聽的話,當著孩子的面,程村長都沒說出口。
女人要三從四德,要忠貞不二,這些品質阮織一點沒有就算了,起碼作為母親對孩子得好吧。
她可倒好,把孩子寄養在曹秋雲家,自已成日去縣城裡找姘頭快活!
程村長越想心裡越堵,剛要再開口,忽然聽見背後有個聲音涼颼颼的傳來。
“誰不清不楚,外頭有人了?”
程村長差點沒嚇出心臟病,一回頭,就見左阿婆冷著臉站在自已身後。
阮織昨天買了房後,就去縣城裡買東西了。
左阿婆是空著手從張家出來的,一身換洗的都沒帶,阮織就給她買了兩身成衣,兩套鞋襪。
阮織繼承了左阿婆的眉眼,那左阿婆自然也是長得好的。
她本就顯年輕,又穿著一身新衣裳,收拾得乾淨整潔,連扎不起來的頭髮絲都捋順了貼在鬢角處,瞧著就是個敞亮的講究人。
程村長一時看得都呆住了。
左阿婆緊皺著眉頭,“問你呢!”
程村長回過神,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問左阿婆,“你是?”
“我是大妮的外婆!”左阿婆睇著他,“你剛說我外孫女不清不楚外頭有人?”
程村長解釋道:“大妹子,這也不是我說的,是村裡人……”
沒等程村長說完,左阿婆就懟道:“還村裡人,你說你活了大半輩子了,這種無根無據的荒唐話也信?你這村長是咋當的?!”
程村長覺得臉上有點燒,“我這不是上來問問嘛。”
左阿婆就白了他一眼,“你是來問嗎?你是來興師問罪!話都說成那樣了,當我耳聾聽不見,還是腦子不好聽不懂?”
程村長頓時語塞。
阮織見左阿婆三兩句就把程村長懟的說不出話來,偷偷地衝外婆豎了一個大拇指。
對上程村長這種年紀又大,輩分又高,還有點小架子的人,還得是左阿婆這樣的長輩才行。
左阿婆唱了紅臉,阮織就來唱白臉。
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無奈對程村長道: “老爺子,我從嫁到團山村就很少下山和村裡人走動,連秋雲姐這個兒時的手帕交都不怎麼來往,就是怕你們對我的偏見會影響到她。”
“是,我是嫁過三回,但那也不是我自已願意的,我孃家是後孃當家做主,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說,您讓人去打聽打聽也曉得了。”
“老爺子,我今天話說在這裡,我阮織行的端坐得正,從來沒做過這種汙糟事兒。前天晚上沒回來,是意外碰上了我外婆,想著接她回來一起過日子才耽擱了。”
“還有,昨天買房子的錢是我外婆幫我出的。”
程村長聞言下意識地去看左阿婆。
左阿婆自已其實也有點懵,她好像聽見外孫女說買房子了?
五兩銀子買啥房啊?草棚?
雖然不明白,但察覺到程村長的目光,左阿婆還是挺了挺胸膛,“是我給的咋了?我以後都跟著我外孫女過了,買個房子算啥?我還得給我孫女撐腰哩!再讓我聽見誰背地裡嚼舌根,我罵不死他!”
程村長頓時老臉一紅,癟著嘴半晌才道:“大妹子,孟二家的,我……之前偏聽偏信了,跟你們賠個不是了。”
阮織意外地挑了挑眉。
這老爺子還能屈能伸呀。
一般來說,像這種長時間被人捧著的人都會有些傲慢,是不會低頭道歉的。
嗯……她這種想法好像也是偏見。
程村長拄著柺杖起身,“那我就下山去了。”
“等等。”阮織叫住他,“您再坐會兒,等會兒和我一起下山吧。”
程村長擺手,“不用了。”
“您要是從這山上滾下去,村裡不知道又要傳什麼謠言,我就是十張嘴都說不清。”
程村長臉又紅了,左阿婆切了一聲,嫌棄道:“讓你坐著就坐著,別淨給人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