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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交糧食

揣著鉅款走出鋪子,阮織整個人神清氣爽。

來到這裡一個月了,她終於掙到大錢了!

有錢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買糧交稅!

可阮織來到糧鋪才發現糧價竟然漲了一倍。

一斗二等粟米要七十文!

這是天價了呀!

糧鋪裡不止她一個客人,自然也就不止她一個人覺得貴。

掌櫃的站在櫃檯前,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就這個價,要買就去找夥計稱糧,不買就出去吧,別耽誤我做生意。”

有人問:“今年的收成不錯,咋能漲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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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鋪的掌櫃就道,“收成是不錯,但稅漲了啊!南邊又開始打仗了,糧倉的糧都要運到南邊去,現在一斗粟子七十文,等再過一個月,一百七十文,你都不一定買的到!”

“啥?又要打仗了?!”

“這咋年年都在打啊!”

人心頓時惶惶。

大夥兒也沒心思抱怨糧價問題了,錢多的買多些,錢少的買少些,幾乎無人空手走出糧鋪。

像阮織這樣純靠買糧交稅的人不多,一開口就是四五石糧食著實嚇著了糧鋪的人。

若是年景好,買這麼多糧食,糧鋪是會給些優惠價的,但現如今這情況,別說是優惠,掌櫃甚至都不想賣。

見天漲的糧價,這會兒賣多不就虧多嗎?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阮織最後以四兩半的高價買下了六石粟米,但要求糧鋪的人幫忙運到稅收點。

糧鋪的旁邊就是布匹店,趁著鋪子裡的夥計裝糧,阮織去買了三匹絹布,三斤綿布。

又花去了二兩銀。

收稅的點設立在城門口。

這時候也有不少村民推著板車來納糧,排了近五十米的長龍。

這麼長的隊伍靜悄悄的,哪怕是一個村出來的也無人閒聊,個個臉上都愁雲慘淡。

阮織將籍書遞給稅官,“我是幫忙來繳稅的。”

誰管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拿了一張條子給她,“去那邊量鬥。”

鬥,上寬下窄,梯形狀。

只用肉眼看,這納糧的鬥都比糧鋪的那個大了一圈。

衙役把麻袋扛起來,站在高凳上解開麻袋口,黃澄澄的粟子就如瀑布一般傾瀉,盡數倒進了米鬥中。

米鬥裝滿,衙役又用力的踢了踢,就見原本冒尖的糧食往下縮了許多,有了富餘的位置繼續添糧。

等添無可添了,這才停下。

百姓們對這樣的行為早已司空見慣,沒人發出一句質疑,有的只是木然。

量鬥花費的時間更長,糧鋪的三個夥計看著長長的隊伍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蒼蠅了。

“我們得回鋪子裡了,說好是送來就行的,你看這麼長的隊伍,我們等不起,得回了。”

阮織擰眉,“多的時間就算我僱的。”

夥計為難,“小兄弟,這不是僱不僱的事兒,是東家的話得聽,這年頭找活兒不容易,長久吃飯的碗不能就這麼砸了。”

阮織抿著嘴,這麼多糧食,夥計要是走了,她一個人怎麼搬?

三個夥計見她沒說話,就當她是預設了,開始往車上卸糧。

“唉唉,你們別這麼著急啊……”

“後生,你讓他們把糧食卸到那邊去。”排在阮織前面的老漢指著量鬥那邊的城牆角落,“我家的糧食也放那兒,我讓我兒媳婦幫你看著,一會兒輪到你的時候你再從那邊拖過去容易些。”

阮織忙道謝。

大爺擺擺手,“順便的事兒,不值當謝。”

阮織便請糧鋪的夥計將糧食運了過去,老漢也打了招呼幫忙看著。

又排了半個時辰才終於看到頭了。

老漢家的糧食全部量完了,衙役看著他的條子,皺著眉頭道:“不夠,少兩鬥。”

老漢忙道:“咋能不夠呢,我們家交三石糧,我還多裝了半石,官爺,不可能不夠的!”

衙役不耐煩道:“說不夠就不夠,今日要麼去糧鋪買糧來續交,要麼把糧食運回去,明日夠數了再來。”

老漢都快哭出來了,拉著衙役的袖子,“官爺,你行行好……”

沒等他說完,衙役就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嘰嘰歪歪什麼?!沒看見老子今天還有一堆事兒呢,有糧就交,沒糧就滾!”

老漢被踢的倒在地上,阮織忙上前攙扶,她的兩個兒媳婦也湊了過來。

“爹,沒事兒吧?”

“官爺息怒,我們馬上去買糧,買上就去。”

那衙役翻了個白眼,“早這麼說不就完事兒了,淨耽誤爺的功夫。”

說著,他抬眼看向阮織,“喂,該你了!”

阮織沉著臉收回目光,上前把自已的條子交給衙役,然後才去角落搬糧食。

她買了六石糧食,原本打算交完稅後把剩下的儲存起來,可沒想到交完四石半的稅就竟然只剩兩鬥?!

苛政猛於虎,古人誠不欺我!

交完糧,阮織提著麻袋走向在牆根處抹眼淚的老漢,“大爺,我這裡多出來兩鬥糧,懶得又提回家,你要不要買?”

老漢怔了一下,問:“多少錢?”

“一百文。”

他身旁的大兒媳張大了嘴,“這麼貴!”

就在這時,去糧鋪買糧的二兒媳哭喪著臉回來了,“爹,太貴了,兩鬥粟米要一百四十文!”

老漢和大兒媳異口同聲,“什麼?”

二兒媳以為他們不同意,忙道:“真的,我剛問的一文錢都不少,爹,大嫂,我們還是回去取糧明天來吧。”

“明天我這把老骨頭恐怕來不了,咳咳!”

他被衙役踢到了胸口,這會兒喘氣都覺得疼,明天哪裡有力氣再運這麼多糧食來。

大兒媳也覺得公公夠嗆明天能來,她可不想和妯娌兩人明天再跑一趟,就對阮織道:“你這糧食我們要了,八十文行不行。”

阮織眉頭一皺,將糧食提了起來,“那就算了。”

她要走,婦人頓時慌了,“哎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講個價而已甩啥臉子!”

“我是在跟你做買賣嗎?”阮織冷著臉,“要不是看在大爺幫過我的份兒上,我才不會過來呢。”

大兒媳撇嘴要說話,老漢就喝道:“你給我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