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
沒一會兒一個婦人便來開門,見到門前站著的阮織,表情有些不自然。
“孟二家的來了啊。”
阮織點點頭,“嗯,我來還糧食的,上次多謝嫂子了。”
劉三嫂沒想到阮織這麼快就來還糧食,驚了一下,客套道:“哎喲,不著急的,你要是不夠就先自已留著吃。”
孟二郎曾經救過劉三嫂的男人,兩家雖然沒有因為這份恩情來往密切,劉三嫂也不太看得上阮織這個人,但對於她來借糧的請求,她還是不好意思拒絕的。
阮織點了點頭,“夠的。”
她將揹簍放下,欲拿揹簍底下的麻袋,劉三嫂卻一眼就看見了揹簍裡的兔子。
“你哪兒來的兔子?!”
“是二郎以前留下的陷阱抓到的。”
劉三嫂瞭然的點點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兔子。
阮織見她目光熱烈,主動推銷起來,“劉三嫂要這隻兔子嗎?”
劉三嫂有點猶豫。
阮織就笑了笑,說道:“秋收活重,還是要吃肉才有力氣,對了,你家五郎是不是要旬休回來了?聽說今年他要下場考秀才了,可得補好身體,考試的時候能像只兔子似的給你蹦個案首回來!”
這話說到了劉三嫂的心坎上,她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問阮織:“那你怎麼賣啊?”
阮織就說:“換吧,換……兩鬥麥子行嗎?”
劉三嫂在心裡算了算,點頭,“你等著,我去給你裝。”
說完,就背上揹簍進了院。
其實她本來也是要買肉打牙祭的,秋收新糧剛下,就是城裡糧價都降了,七八斤的兔子換兩鬥麥子,怎麼都不虧!
沒一會兒劉三嫂就揹著揹簍出來了,也許是因著阮織的那幾句奉承說到了她心坎裡,她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她將揹簍放在阮織腳下,“兩鬥麥子,一兩都不少你的。”
“劉三嫂的人品我信得過。”
阮織說完笑著躬身背起揹簍,轉身往山上走。
無錯書吧一直瞅著這邊動靜的田氏見她走了,探出腦袋問劉三嫂,“劉三嫂,她來你家幹啥啊?”
劉三嫂便道:“賣兔子。”
田氏撇撇嘴,“劉三嫂,你可得上心。今天賣兔子,明天可不知道要賣啥哩!邪花進門要破家的!對了,你家大坤沒在家吧?”
劉三嫂的臉色一僵,“不在的。”
“還好不在哩!”田氏撇了撇嘴,又道,“她的東西可不能吃,趁早扔了!”
劉三嫂聞言,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嘴角抽了抽,無語的看著田氏。
滿村最愛佔便宜的人是誰?田氏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這算盤打的,真當她是傻的?
“田大姐,我鍋裡還燉著菜呢,不跟你說了。”
劉三嫂說完轉身進院,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院門。
田氏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伸長脖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走在田埂上的阮織,啐了一口,也回了屋。
阮織揹著揹簍剛走到那片罪惡的粟米地,身後忽然傳來喊聲,她回過頭,就見曹秋雲風風火火的從後面跑了過來。
她便停下來,等著曹秋雲跑近。
見她滿頭是汗,阮織問道:“秋雲姐,怎麼了?”
曹秋雲喘著粗氣,一臉焦急道:“大妮啊,我聽我家二蛋說看見你爹孃來了,咋樣?為難你沒有?”
阮織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曹秋雲見了更急,“快快,快回家看看去!別又把你家康康給賣了!”
二人急忙往山上爬。
院門此時大敞開著,還未走近,就聽見小翠脆生生的喊道:“不行!那是我嫂子的!”
隨即就是刻薄的婦人聲音,“一個你一個吃白飯的還管起老孃的事兒來了?滾開!”
“不行就是不行!”
“啪!”
儘管捱了婦人一巴掌,小翠仍舊把野雞抓得死死的。
黃氏不耐煩了,一腳踹在了小翠的肚子上,小姑娘吃痛,手上自然就爭不過黃氏。
黃氏拎起野雞,得意洋洋說:“個小賤蹄子還敢攔老孃!就是阮大妮來了,也得乖乖給老孃交出來!”
她話音剛落,背後就傳來砰的一聲,回過頭就見阮織站在門口,腳邊的揹簍四周還有揚起的灰塵。
“把雞給我放回去。”
聲音不大,卻很冷得猶如隆冬時節屋簷下的冰稜一樣。
一直垂著頭當死人的阮旦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阮織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喊道:“大妮。”
黃氏也回了頭,她向來欺負阮大妮習慣了,並不在意阮織黑沉沉的臉和冷漠的語氣。
她提著雞扭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滿臉不屑道:“大妮啊,不是我說你,你有了好東西就留著自已吃獨食?知道我和你爹不容易,也不想著孝敬孝敬我們,枉費我和你爹教養了你這麼多年!”
阮旦慣常在人前裝樣子,勸黃氏:“小寶娘,大妮家孩子多,不容易的。”
黃氏撇嘴,“養自個兒的就算了,養著前頭兩個吃白飯的賠錢貨做啥?還不如賣窯子裡換錢哩!”
這話就是曹秋雲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黃嬸,都是女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黃氏張嘴就想懟,忽又想到曹秋雲她娘那張厲害的嘴,到底是沒把難聽的話說出口,只道:“我們家的事兒你一個外人少來管!”
曹秋雲便道:“你來我們村兒偷孩子賣那可就不是家事了!”
黃氏怒了,眉頭一擰,叉腰站起來,指著曹秋雲氣勢洶洶道:“怎麼說話的你!老阮,你瞧瞧,你閨女不知道在外頭怎麼編排我哩!我一顆心都是為了她,她不領情就算了,還到處壞我名聲,我……我當初就不該嫁給你,不該給人當後孃!”
阮旦忙安撫黃氏,“小寶娘,你說的是啥話啊,你一心為了大妮好,我是知道的,你彆氣,彆氣。”
然後他又轉頭看著阮織,“大妮啊,你快給你娘賠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