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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異國他鄉中國飯

此時此刻,我的胃和我的心一樣,都拼命的想逃離這個彷彿大家都有異食癖的地方,我實在忍不住勒,終於在一個沒有課的日子裡,走出了校門去覓食。

我沿著學校門前的石階小路往外走,地上的黑灰色石頭到處都是歲月悠遠的痕跡。

小路兩側的路沿兒都是顏色更深的大塊石頭,石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大概是長年累月的風化和這明顯雨雪天氣多於晴天的季候造成的。

孔洞上時不時有碩大的螞蟻進進出出,在欣賞這頗具年代感的細節之時,也看得我密集恐懼症快犯了!

我趕緊往前看,一大叢繡球花被修剪的整整齊齊,連續的幾個花叢都是近乎完全一樣的形狀,簡直簡直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

這也像極了顛國人民這對待事物十分嚴謹的態度。

當然,除了這些細節中透露著他們古老守舊而又十分嚴謹的性格之外,還有街道上到處都是乾淨異常和整齊非常的樣子,整個目光中看到的都是黑色深灰色和黃色,非常的協調一致,毫無違和感。

彷彿透過這些顏色和裝飾元素,襯托著一種別樣的紳士性格。

我繼續往外走,轉過一個本該九十度卻用大半圓轉過的彎兒,發現街景陡然發生改變。

七個紅橙黃綠青藍紫都有的拱形門矗立在街角的另一側,門口是某咖啡店,店門前擺著許許多多的桌子凳子,頭頂是大大的傘蓋,彷彿我們國內那種流動商販小車上常帶的巨型傘,可以遮陽也可以遮雨。

只是這裡明顯脫離了一個大傘的範疇,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傘型遮陽棚,我來到這個咖啡店前的座位坐下,點上一杯咖啡,開始欣賞這裡的街景。

街上的車子很奇怪,這裡的背街小巷是方塊灰磚鋪地,車子開起來都很慢,賓士寶馬奧迪滿街都是,同樣都開的慢慢悠悠,充斥著我們很流行的一個詞:鬆弛感!

如果說這樣的車子是顛國的主流,那就錯了,這裡開的最多的,是和我國非常相像的老頭樂,也就是那種無照電動四輪車。

而且開車的通常不是老年人,而是一個個高得出奇的年輕人。

他們的副駕駛上帶著同樣高得出奇的女孩兒,兩人興奮的有說有笑,緩慢駛過,使我不得不佩服在我國統治街道的霸主:橫行老頭樂。

原來,這種車子爆火併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不,都火到國外了!

如果說老頭樂很多已經很離譜,可還有更離譜的!

很多年輕人都騎著腳踏車在小街小巷上晃晃悠悠,非常愜意。

最令我意外的是,這種腳踏車不是現在流行的昂貴山地車,而是我國早已淘汰不騎的二八大槓,橫樑高到我們小時候從來都上不去的那種。

我不自覺的想起,在我小時候,為了騎著這二八大槓,時常半蹲在橫樑下面,側著身子使勁蹬車子的那種無奈。

可是眼下的顛國人則完全沒有這份顧忌,他們男生平均身高我感覺至少在1米8以上,而且1米9甚至2米高的也時常見到。

女生身高在1米7都遠不算出眾的,更多的都接近1米8的身高!

我這不太夠1米8的個子,卻有些自慚形穢了。

要知道,我在國內上學期間,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我的身高了,這身高可沒少成為那個年代少女的理想型。

很快又有一個二八大槓腳踏車晃晃悠悠騎過去了,前面是個黃色短碎髮,身穿格子襯衫的年輕人,彷彿不經意間,他也看了我一眼。

因為我們大概有著相同的穿衣風格,格子襯衫吧。

這個年輕人面板非常白,甚至白的反光那種,後架子上載著一個一看就非常高的女生,同樣白的反光,甚至白到透明的那種。

女孩修長的大腿被超短牛仔褲襯的完美,加上高跟鞋的加持,目測至少一米多長。

簡單的白T恤,和高高挽起的頭髮,頭髮上用我國古代的簪子扎著,同時還扎著一個頭紗。

我懷疑我有些看錯了,怎麼會是頭紗?那不是結婚的婚紗才有的裝飾麼?!

很快, 兩人來到了不遠處一個小教堂門口,教堂裡一個頭發花白的牧師出來迎接,臉龐透露著慈祥。

很快幾人走進了教堂,我聽到斷斷續續的話語,大概意思就是兩人當著坎特伯雷大主教的神像,莊嚴宣誓,結為夫妻。

簡單的幾句話,前後也就半小時不到,兩個年輕人幸福的微笑著走出教堂,騎著二八大槓遠去了。

身後是一眾喝咖啡的咖友們忍不住讚歎:終於又有年輕人結婚了,為顛國的人口增長即將貢獻自已的一份力量啊,他們互相欣慰的談論著,祝賀著,彷彿年輕人的結婚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大幸事,更有一位老太太輕輕晃著發福的身子,使勁推著自已的老花眼鏡,嘖嘖讚歎著:

要是自已年輕五十歲,也一定要嫁給一個騎著二八大槓腳踏車還有勇氣娶她的男孩子。

說完還狠狠的踢了兩腳自已身旁的那輛賓士邁巴赫,彷彿這樣車子的存在遠比那輛二八大槓腳踏車遜色太多了。

賓士邁巴赫的雙閃燈亮了一下,彷彿在表示抗議。

老太太喝完咖啡後,開著她的賓士邁巴赫揚長而去,留下我在咖啡小桌前獨自凌亂。

啥子意思哦?

二八大槓騎著去結婚,這麼簡單草率在這些老人看來竟是非常有面子,開著賓士邁巴赫反而成了有罪之人一般,這是什麼邏輯額?!

從這裡的古建築中,可以看到這到處都是復古的元素,可是這思想,這覺悟,不說多高,可也未免太復古了一點。

放在我國,沒個幾十輛賓士,幾十萬彩禮,幾十個人歡樂,幾十張桌子吃飯,怎麼可能讓一個姑娘風風光光的過門?

而眼下,這同樣簡單有效的,甚至連彩禮都可能沒有的結婚方式,就是一輛二八大槓腳踏車的承載,和牧師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語,還有兩個年輕人虔誠的內心,就在短短一杯咖啡的時間裡,完成了終身大事!

我特麼,更凌亂了!

如今二十歲的我,忽然想著,如果擺脫世俗的困擾,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找個相愛的姑娘結婚,然後兩人廝守終生該多好!

可能是我那羨慕和發呆的樣子讓周圍的人發覺了我的異樣。

他們紛紛側目看我,有不解,也有好奇,更多的是鄙夷,甚至帶著略微的歧視,只是大家素質還不錯,要不是我這第六感驚人,還真覺察不到。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緩解了自已這並不存在的尷尬氣氛。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們對於我這樣總盯著別人看感覺非常不禮貌,雖然那對年輕人早已遠去。

我才想起,在這裡,大家對於基本的禮貌看的非常重視,甚至在前些年,衣衫不整的人走出街門,都是一種不禮貌甚至違法的行為,雖然沒人會對你採取強制措施,但至少很多門店都有權拒絕你的光臨。

甚至我能感覺到,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不光是因為我的眼神不禮貌,更有一種種族歧視在裡面。

他們大都是白人,對於三三兩兩出現的黑面板人種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歧視眼神,不過更多的是對黑人視而不見,也許是刻在DNA裡的看不起吧。

我不再理會周圍的目光,把注意力的焦點轉移到了咖啡桌的選單上,那裡赫然寫著:Chinese food!

我差點以為我看錯了,竟然是中國飯!

我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儘管這家店裡的客人似乎有些看不起黑人和黃人,可是似乎店老闆是個對外來人種非常友善的人。

於是我迫不及待的選擇點上一份Chinese food嘗一嘗,那種如釋重負的幸福感,彷彿是你正困的時候有人遞來了枕頭,正累的時候有人來給你捏腿一樣。

中國飯的字樣在我的腦海中反覆橫跳,衝擊著我的每一根神經,調動著我體會產生快樂的多巴胺,與之相反的白人飯,一想到薯條和黃油就陣陣想吐的抑鬱感覺一掃而空,彷彿整個大腦都跟著中國飯字樣在翩翩起舞。

異國他鄉吃到自家飯的感覺,怎麼說呢?

你能想象我們古人常說的那種人生四大幸事麼?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我的腦海中,那份持久的快樂甚至遠超過了這四種情感帶來的衝擊。

可當我點完了中國飯,臉龐不自覺的浮現出快樂之時,我能感覺到周圍異樣的目光裡,那種看不起的意味更濃了。

管他呢,走自已的路,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吧,萬惡的白人飯,我終於要吃到中國飯了!

可當我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眺望屋內那乾淨整潔一塵不染的廚房之時,我的心咯噔一下,高興的情緒失去了大半。

那正在忙碌做飯的可不是中國人,而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肥胖油膩的中年顛國男子。

這,會是地道的中國飯麼?

我不禁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很快,我的懷疑得到了證實。

儘管他們也是努力的在按照中國飯的樣式做了,可也僅僅是外表看著有幾分相像而已,真的吃起來,才感覺天差地別。

那是一份看起來十分精緻的炒滷麵配包子湯。

炒滷麵裡不是我們傳統的豆芽、豆角、肉和白菜,也不是經過燜煮的那種,而是少量的油配著大量的醬油和水炒的,菜是黃瓜片、胡蘿蔔片、西蘭花、四季豆、蝦仁、牛肚和大蔥。

如果單純的是菜式不一樣,我一定不會有任何怨言,可是這口感。

我尼瑪,酸甜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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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蔬菜都是夾生的,我頓時想起在學校那些牛馬們咔咔咔啃著生菜的場景,頓時感覺我這有些消化不良的胃,恐怕不太歡迎這些半生不熟的蔬菜吧。

因為胃除了餓得發慌的咕咕叫,還有陣陣微微的絞痛帶來的抗議,彷彿我真的吃完了,它就敢當場罷工跑路一般。

後來我才知道,這裡的蔬菜為了保留最高的營養價值和原汁原味,就算炒也是大火匆匆翻炒,最短時間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鍋。

你可以理解為,趁著那些菜還沒反應過來就給出鍋裝盤了。

這?!

我忍受著不適,挑著甜麵醬一般的醬油炒滷麵吃完,剩下的那些生菜,太鹹!

於是想著喝點湯沖淡一下吧。

可是當我端起那碗湯品嚐的時候,那種心情,當場就像去世一樣的感覺。

如果說炒滷麵已經難吃到不會有更難吃的了,那麼這包子湯就是果斷難吃的更甚一籌的硬菜。

是的沒錯,這份湯特麼的是硬菜!

湯裡面的菠菜僅僅是懶腰切成兩段下鍋的,嚼著嘎嘣脆,包子是豎條紋狀的褶子遍佈全身,不像是我們常見那種只有頂上那點褶子,簡直像是電影裡漂浮在水面的一個個令人作嘔的浮屍。

還有純生的黃瓜,和兩半的西紅柿,更誇張的是,這些食物上層都飄著一層白色的粉末。

這是?

我謹慎的品了品,嗯!是白砂糖!

這是甜湯,接下來包子裡竟然是黃油,更甜。

總結這兩道硬菜,就是齁甜齁鹹,齁死人的那種。

真就是除了長得像中國飯,其他方面完全無法苟同。

我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櫥窗裡忙碌的廚師,他也在看我,彷彿看透了我的黃面板,和他印象中的黃人飯相得益彰。

他甚至微笑的衝我點頭致意,彷彿早已知曉我會點中國飯,然後還對自已的廚藝引以為豪。

我的內心和和我的腸胃一樣翻江倒海,我的心情和我的身體一起絕望破敗。

因為我開啟地圖看了看,方圓幾十裡範圍內,只有這一家做外國菜式的,其他都是本地特色:薯條、黃油、牛排!

沒有可以吃的,難道我真的要客死他鄉麼?

我感覺自已的腸胃急劇收縮,接下來的幾天裡,皮帶也跟著寬了幾個度,褲子也很難掛在腰上了,小腹明顯出現了一整塊腹肌。

這不是胖的,相反是過度消瘦,也不是鍛鍊的,而是自已的小肚子裹挾著大腸小腸顯露出來,對我抗議著。

何止是腸胃的抗議,好長時間沒有品味到中國飯的我,連正常的出恭都少了,菊花都寂寞了發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