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感覺,我是遊走在人海中一個格格不入的個體,甚至有時候,我都感覺和周圍的人群不是同類!
也許這是長大的後遺症,見識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或多或少會有一種人格分離的既視感吧。
在外人看來,我是個外表光鮮的成功人士,有著前途光明的事業,幸福美好的家庭,和不用為了幾兩碎銀而彎腰低頭的窘迫,只要人生不犯大的錯誤,就可以幸福平安的度過一生了。
其實不然,我的內心情緒總是極其低落,甚至感覺我處在人性的邊緣,始終離真正的人還有距離。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這是一位前人發出的感嘆。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這是一位島國作者深切的人生感悟。
我的生活看起來會與這樣的心境完全不相關,可是我對這樣的言語,卻在內心深處感同身受。
其實我也並非生性悲觀,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身心的成熟,而漸漸麻木,所以寫下這本小說,是我處在而立之年到不惑之年的回憶錄吧。
我叫任平生,當然這是我的筆名,網路世界真真假假,我的故事也撲朔迷離,而且也不全是按著人生成長的順序進行,就像我的性格一樣,讓我的故事也隨遇而安吧。
我出生在一個十八線小城市,就叫林南市吧,家庭呢是最常見的職工家庭,有兩個姐姐,作為老三,還是男孩的我,自然享受了家裡足夠的關愛。
所以,所有人看到我,都感覺是個沒有吃過苦,從小被寵著長大的大男孩,而且我酷愛讀書,大大的圓邊眼鏡把我的書生氣質襯托的一覽無餘。
我最喜歡穿格子襯衫,或者純藍色襯衫,深藍色和淺藍色都可以,甚至有段時間特別喜歡藍粉色的襯衫,加之上學期間,主攻的方向就是物理和工科,至少十多年是和物理打交道了,所以大家給我一個最典型的評價:標準理工男!
這樣的聲音,讓本就不善言辭的我,正好找到了話少的理由,我喜歡自已待著看書,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正好以書為樂,也算是不負韶華了。
我畢業於一個非常普通的本科院校,如今這年代,主要不是重點本科院校的,都叫做普本,甚至什麼學校名字的,也都無所謂了。
靠著不上不下的關係,不好不壞的家庭,不算差勁的運氣,我不算意外的考入了政府公務員行列,而真正在不溫不火的環境中,出現大的轉折的,還是我應組織要求提升學歷,轉而停薪留職,出國留學開始。
其實現在很流行一個詞,或者說一種做法,叫做出國水碩,完全可以既上班賺錢,又順便提升了學歷的,可是我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任性的出國,因為當時更流行的那句話,讓我滿懷期待:
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我聽到身邊的很多流言蜚語:
你看那任小夥兒啊,人家家裡還是有錢,年紀輕輕就出國深造,還不要工資了,肯定是個家裡慣壞了的小少爺等等。
我聽著那些譭譽參半的嘀咕,選擇充耳不聞。
因為我只想走我自已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家裡對我的決定猶豫了好久,雖然知道是好事,但需要承擔的代價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家庭可以拿出來的。
甚至一向心直口快的父親也破天荒的猶豫了,還召集了信得過的親戚召開了家庭會議。
那時候,我第一次發現父親的頭上有了白頭髮,母親的眼角也悄悄爬上了魚尾紋。
以前父親跟我說話都是命令的口吻,現在竟然也小心翼翼的帶著幾分商量的語氣了。
我的內心忽然一痛,父母已經開始老了,我人生的路,他們能幫到我的也不多了,我長大了,需要自已去走一條屬於自已的路。
於是在家裡陷入我到底該不該留學去的爭議中的時候,我一邊體諒著父母,一邊暗暗下定決心,人生能有幾次大的博弈呢?
出國留學是人生轉折的一大筆,我需要謹慎,但更應該義無反顧的去走屬於我自已的路!
或許是我力排眾議的堅持打動了父母,也或許是大姐和二姐的寵愛讓我備受鼓舞,兩個姐姐爽快的拿出一筆不菲的資金資助我的學費,全力支援。
終於,在盛夏的一個萬里無雲的晴空裡,我成功登上了漂洋過海的飛機,去到了遙遠的國度。
那個國家,叫做某列顛國,國如其名,我真正明白了,這個顛字的含義。
飛機帶走了我的思念,也帶走了爸媽的思念,還有一個家庭深深的寄託。
我想象著,一隻大大的鳥兒帶著我飛向高空,離開了清爽的空氣,爬升進入厚厚的雲層,穿過雲層,又來到了宛如仙境的雲上。
那一刻的我,心中升起萬般豪情:
終有一天,我要憑著自已的實力,去世界的最高處看看。
一個漫長午覺的功夫,我平穩落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對未來的三年生活早已充滿願景。
可是當我真正走在那片土地上,我才發現,自已內心充滿著對未知的恐懼,和午睡醒來後,發現窗外開始接近天黑時分,那種內心被抽空的失落感。
很快,隨著步子的前進,我的心情漸漸開朗。
我的目的地是愛丁堡大學,一個神秘而又古老的學校。
那裡的環境,讓我想起了某倫在歌詞裡寫到的:中古世紀的城市裡,我想就走到這的那種心情和意境。
身處這樣的大學校園,真有那種回到書本里描述的,中古世紀的歐洲既視感。
到處都是黑色、黃色和黑黃色的城堡樣建築,厚重的年代感讓我不忍心褻瀆這份美好,生怕這城堡一樣的大學院牆一碰就碎!
無錯書吧因為據我粗淺的瞭解,這所學校成立於1583年!也就是中世紀後的幾年。
數百年曆史的老校,我不敢相信這樣的院牆是否還真的可以安然入住其中。
想起了那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感慨。
畢竟在我們那,三十年以上的房子都算是絕對的老房子了,好多建築都老化的厲害,甚至無法使用,變成危房,更別提這三五百年曆史的院牆了!
當然,震驚我的還不只是這比我爺爺的爺爺還年齡大的院牆,還有很多很多。
比如當我操著濃重漢語口音的塑膠英語,終於在食堂大媽那實在忍不住還要硬生生忍著的笑意裡,慚愧的端過我的晚餐。
我有點愣住了:
炸魚薯條、漢堡薯條、牛排薯條!
咋回事,這國家的人是不是對土豆製品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愛啊!
帶著濃濃的好奇,我吃完了第一天的飯。
可是第二天的飯呢?
炸魚薯條、黃油薯條!
第三天,炸魚薯條、漢堡薯條,牛排。。。
額,牛排不要薯條,謝謝!
三天下來,我滿眼都是充滿肉味的薯條,兩種甚至三種神奇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我感覺我的整個消化道都要被薯條佔滿了!
我給這飯起了一個很貼合實際的名字:白人飯。
準確的說,是萬惡的白人飯!
在這異國他鄉里,我一天三頓都被這萬惡的白人飯轟炸著,薯條,薯條,還是薯條!
後來,光是聞到薯條味兒,我都感覺自已的腸子想要從我的口中爬出來緊急逃生,我的胃一陣一陣的收縮,想要拼命把剛吃下的第一根薯條擠出去。
黑黃色的城堡牆壁上,一縷難得的金黃色陽光灑進來,我這金黃色的薯條彷彿也有了生命,他們在我的視野中不斷放大。
彷彿這些形狀各異的薯條都是一個個小惡魔,不懷好意的想要幹掉我的消化系統。
我有一種深深的感覺,彷彿再吃完這頓飯,我就要客死他鄉了!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我一定要借鑑一下我的外國同學們都吃些什麼,好讓我在這個薯條的世界裡,繼續活下去!
可是當我在一個不吃午餐的時間裡,看到同上課的老外同學們都吃什麼的時候,我的三觀再次碎了一地!
他們倒是不吃薯條了,可是!
一個拿出菜椒和芹菜,嘎嘣嘎嘣的啃了起來,我感覺那種菜生吃的話,就像是一頭老牛在地上啃嫩草一樣,要是一頭牛馬,那麼吃肯定沒問題。
可是,我是牛馬麼?我是麼?我好像,,,是的,我有點搞不清我是不是了!
另一個,拿出黃油和蘋果,一邊蘸著黃油一邊咔咔的啃著!
額,還算是正常些。
還有一個拿出胡蘿蔔生菜,一口一口生動的嚼著,每一次他的上下顎互動,動如脫兔,我彷彿真的看到了一隻兔子在吃蘿蔔生菜!
於是我問這個叫做凱特,正在啃著胡蘿蔔的兔子先生,你們平時就吃這些麼?
凱特有些好奇的看著我:
我們平時不吃這麼多,食量不大,胡蘿蔔到下午茶時候還能配著吃,真正食量大的只有瑪特。
於是我看到一個叫做瑪特的,身高一米九的同學,聽到有人討論他的食量,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抽屜裡拿出一顆碩大的西蘭花,咔咔咔就啃了起來。
頓時,我感覺我的周圍彷彿一群牛馬在啃食青草,這裡彷彿不是學校而是農場,周圍一群咔咔咔狂啃蔬菜的聲音讓我不寒而慄。
我尼瑪,我要不要去買個茄子回來一起啃呢?
我也像是農場中的一員一樣,當自已是真正的牛馬!
這大不列顛,果然好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