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見師徒二人你唱我和就把洗髓池給佔了,臉色不由得沉下來幾分。
但嘴角弧度不變,語氣雖然溫柔卻莫名多了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師姐,我怎麼不知道這洗髓池一次只容一人?”
白絮愣了瞬,神色從容:“師妹有所不知,我昨日曾和師父商討過,以後清陽宗內門日益壯大,考慮到弟子們都需要洗髓滌筋,卻又擔憂人數過多鬧出些不必要的誤會,所以師父定下了洗髓池一次容一人的規矩。”
“是嗎?”季窈聽見這話若有所思,也不懷疑此話的真實性,只是視線掃過白絮嬌豔得過分的面容時皺眉,“不知師姐所說的不必要的誤會,是指的什麼?”
白絮看了眼跟在季窈身邊的秦禮,對方對待季窈神色間畢恭畢敬,從到洗髓池開始就一直沒有開口參與過她們二人之間的對話。
乍一看,只當對方是個格外老實憨厚之輩。
可熟知劇情的白絮清楚,這個秦禮並不簡單。
對方原是清陽宗的外門弟子,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後進步飛速,天賦也在一眾外門弟子中出類拔萃,但心思卻不全然在宗門之上。
對方幼年時一家老小被江湖散修所殺,來清陽仙宗修仙求學只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報仇這樣的事放在對方身上並不算奇怪,可執念越深,就容易滋生心魔。
心魔,就是毀滅一個修仙者最大的毒瘤。
白絮因為心魔的緣故,捨棄自身抱負,以各種各樣的手段折磨宴卿雲,她沒有走向極端也是靠著平日裡對修煉的執著,心法一定程度上壓抑了她內心的惡。
否則宴卿雲也不可能活到最後。
但秦禮則不同,如果白絮沒有記錯的話,對方在找到自已的滅門仇人後,幼時創傷進一步刺激了心魔的壯大,導致直接墮魔。
不僅殺了許多外門弟子,更是重傷了原本對方的師父——祝星庭。
在原劇情裡,因為沒有搶到宴卿雲,白絮就沒了收徒的心思,秦禮則拜入了祝星庭的門下。
如果劇情不會因為師徒關係的變化而變化的話,那對方到時候傷害的,也許是如今修為境界比祝星庭還要低上一些的季窈。
她想了想解釋道:“師妹有所不知,這修仙者首要修的第一條便是心性,洗髓池磨練的不僅是修仙者對身體苦楚的忍耐,更磨練心性,如果進入池中的弟子有什麼其他的心思,那與之一同待在池中的弟子豈不危險?”
都處於最脆弱警惕性最低的時刻,又有誰會關注身邊的危險呢?
然而這句話聽到季窈耳朵裡卻變了味道。
她撤去了臉上的假笑,神色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慍怒:“師姐,你這是何意?難道認為我的弟子會在洗髓的過程中加害宴卿雲不成?”
白絮確實有過這層面的考慮,可她提出一池一人這事更多的也只是不想更多人會有這方面的顧慮。
沒想到季窈反應這麼大。
白絮表情疑惑,琉璃一般的眸斜斜睨了眼自宴卿雲跳下去後便沒了聲響的池面:“小師妹為什麼會這麼想?只是師父此先同我說擔心有弟子心性不穩定,滋生心魔,難免發生一些預料不足的事情,我何時又提到你的弟子了?”
她說著又看了眼站在季窈旁邊的男人。
對方表情有了一瞬間的不自然。
果然,這個時候秦禮應該已經清楚自已有心魔的事情了。
季窈聽見白絮輕飄飄的解釋胸脯起伏不定,半晌才沒好氣地說道:“我選擇的弟子,自然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倒是師姐你得要多注意注意自已的身體,修為停滯不前久了,似乎更容易滋生心魔。”
白絮聞言也沒有了同對方打嘴炮的興致,只冷冷說了句無需師妹操心,便轉過身盯著池水,不再與二人交談。
這樣一來,池水邊又恢復了寧靜。
只是季窈和秦禮並沒有離開,入池洗髓最多不過半個時辰,既然是一池一人,她們能等。
果不其然,從宴卿雲入池,不到半個時辰,對方便跟沒事兒人一樣從水下上了岸。
掐了個法訣清理乾淨身上溼漉漉的水漬後,宴卿雲走到白絮旁邊:“師父,徒兒已經洗髓完畢。”
白絮有些驚訝,不僅僅是白絮,一旁的季窈也有些驚訝。
要知道,普通弟子經歷這洗髓池的洗滌後,神元都會有一定程度的耗損,直到上岸大多都精疲力竭。
如今宴卿雲神色如常,一點疲態不見,不得不讓季窈懷疑對方到底有沒有真的被這洗髓池滌煉過。
清楚宴卿雲天賦異稟的白絮在驚訝之後也漸漸冷靜下來。
這世間,生來便高出其他人一截的人並不是沒有,也無需詫異。
只是,男人的天賦,確實容易讓其他人眼紅。
她不由得想起自已許久都未曾突破的功法境界,神色不由得黯淡幾分。
“走吧。”
既然事了了,也就沒有在此地多留的必要。
“是,師父。”
男人格外順從。
二人就這樣離開了洗髓池,只將還站在岸邊的季窈二人忽視了個乾淨。
——
清梧殿。
白絮琢磨著自已接下來應該怎麼最為自然地一步一步將劇情走上正軌,沒想到自家師父竟然考慮周全到從一眾功法秘籍裡挑了份最適合宴卿雲的功法用傳送陣送了過來。
還用傳音石囑咐她先讓宴卿雲練習到至少第三式再帶其下山歷練。
“霜寒九式?”
白絮看著金光閃閃的秘籍封面,低聲喃喃。
光是這秘籍的成色就不難猜出又是一個天階功法。
這樣看來宴卿雲拜入她的門下,間接還算是走了運。
畢竟有個財大氣粗還實力超群的師祖,法器功法都要比其他弟子領先一大截。
可是,她能這麼直接便宜了對方嗎?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功法可以給宴卿雲,但怎麼給,也是白絮自已說了算。
想到劇情裡提到過的一些法子,白絮直接將宴卿雲喚到了主殿,讓對方先把院子裡的花和樹的水給澆了。
等對方忙完後,白絮又說書房許久不曾清掃,讓對方去灑掃一番。
庭內灑掃澆花,庭外修枝剪葉,直到日上午時,白絮才算是做了罷。
昨晚忙活了一整晚,今天又讓對方馬不停蹄地忙前忙後一上午,宴卿雲根本沒有時間去休息。
期間白絮只需要在主殿的軟榻上打打坐,看看圖志,別提有多清閒。
宴卿雲和她並不同,即便白絮天賦再一般,也是實打實的八重境,早已經過了人食五穀的階段,然而前者,卻離不開這些必要的東西。
等到宴卿雲進殿覆命,白絮還以為能看到對方一身疲態,沒想到男人神采奕奕,一張俊臉乾乾淨淨,哪有忙活了一天該有的樣子?
頓時再放鬆下來的好心情也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宴卿雲原本看到主位上的少女氣息慵懶,可下一秒對方聽完他說自已已經完成命令的話卻沉下臉來。
全然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他愣了瞬,有些捉摸不透對方的心思。
正思索著該說點什麼時,卻看到白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
這是要做什麼?
見男人聽話地走到自已座前,白絮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單手側身托住下巴。
明豔透亮的眸子忽閃忽閃,只伸出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已的腿:“為師這兩日身體格外不適,特別是這腿,有時莫名痠痛,不知阿雲可否替為師揉一揉?”
瓷白細嫩的手指虛虛點了點腿側,裙襬逶迤,宴卿雲微微垂著腦袋,黑眸定定盯著那隻手,瞳深如墨。
一上午白絮都在指示他幹這幹那,院子裡的花落了,要撿起來封存,院外的枯枝殘葉也都要灑掃乾淨……
完全是將他當作奴役在使喚。
尤其此刻,少女根本就不是把他當成徒弟看待,反而是把他作為對方口中所說的“小倌兒”一般奚落。
可宴卿雲全然不覺得有什麼難堪的。
他只是抿了抿唇,竭力不去看少女的慵懶媚態。
白絮身上的氣息很複雜,靜下來時,冷得生人勿近,周身仙氣繚繞,不難看出對方法功法深厚。
可一旦那張臉上有了其他任何的表情,就吸引得人完全沒辦法挪開眼睛。
哪怕紅唇一開一合,說出來的話都刻薄又不近人情。
一襲紅裙,在眾多素色衣衫中脫穎而出。
偏偏護宗門又護得格外緊,對修煉也是孜孜不倦。
只是來清梧殿一日不到,宴卿雲就發現白絮平日裡在殿中不是看功法秘籍便是修煉。
若是人人都能同對方近距離接觸一段時日,恐怕很難不會對少女改觀甚至生出其他心思吧?
他想得入神,卻引得白絮格外不滿。
白絮以為對方是不願意,冷哼了一聲:“怎麼,為師的要求讓你很為難?”
面前的男人蜷了蜷手指,聲音艱澀:“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還不照做?”
白絮歪了歪腦袋,只將一隻腿搭在了軟榻邊緣,方便男人動手。
不僅如此,她更過分地說道:“以後每日戌時,你都得要替我捶肩揉腿一刻鐘,知道了嗎?”
“嗯…弟子遵命。”
也許是催促起了作用,這下男人不再猶豫,乾脆利落地半跪在軟榻邊,伸手替她揉起小腿來。
可剛動手白絮就發現自已草率了,男人的指節剛觸碰到小腿,她就覺得一股酥癢感覺從那一小塊兒皮肉過電似的蔓延至全身。
下意識閉上嘴巴,死死忍住才沒發出已經衝到喉頭的羞恥聲音。
白絮臉頰連著耳根紅了一片。
偏偏男人沒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很是認真地替她揉捏起來。
沒過一會兒,白絮便敗下陣來。
這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她撤開了腿:“好了,不用揉了。”
男人掀起長睫,黑眸沉如漩渦:“師父,還沒到一刻鐘。”
白絮怎麼以前沒發現宴卿雲還有這樣鑽牛角尖的時候?
她輕輕蹙起眉,殊不知臉上紅雲畢顯,說出來的話也沒了那份冷厲:“為師現在不用你揉了。”
說完她便將那本霜寒九式扔到男人懷裡,像是在扔什麼燙手山芋似的。
“這本劍法適合你那把天階法器,自已好好修習,殿後的空地便是你今後的修習場地,修到第三式,你便同我下山。”
宴卿雲接住秘籍,看了眼封面,垂下眼睫:“弟子遵命。”
“行了,你下去修煉吧。”
白絮擺擺手,直接放了人。
宴卿雲也沒再多說,起身便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一副急切的模樣。
白絮只當對方是受盡折辱後被氣的,殊不知男人死死忍耐著。
他捏著手中的秘籍,手背青筋暴起。
揉腿的時候他就發現白絮整個人都緊繃著,猜測對方定然是不習慣自已的觸碰。
他又何嘗習慣?
只是竭力忍著,才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背對著主殿,男人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師父…您可得,等著徒兒啊。
……
【宿主大大好棒,男主的黑化值直接突破10了呢!】
小二實時彙報著資料。
白絮眉眼彎彎點了點頭。
看來,這樣的法子還算管用。
她得要多用。
白絮已經對自已如今的任務十分自信,小二也認為這個小世界不過手拿把掐。
只是不知道那位大人那邊……
“對了小二,我上次讓你問問總部這次襲擊的事情,總部那邊調查得怎麼樣啦?”
【報告宿主大大,總部那邊還沒有傳來訊息呢。】
這樣嗎?
看來此次的變故似乎格外棘手啊。
白絮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和我一樣被誤傳的人有多少,但肯定不會有和我一樣跨度這麼大這麼倒黴的吧?”
小二心虛地應和了兩聲。
其他人有沒有白絮這麼倒黴他不知道,但是比白絮還要特殊的他倒是正好知道一個。
那便是正與白絮任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男主”!
本來就是黑月光女配小世界組,莫名其妙換了個“男主”進來,可不是大烏龍大特殊嘛。
只是不知道原本這些小世界裡的男主去了哪裡。
但這些都是總部應該操心的事情,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系統。
只需要照顧好白絮就好了。
不知道小二心裡的小九九,白絮自言自語:“哎,沒準兒就是因為這個事故因禍得福呢,就算劇情發生一些偏移也不會受到懲罰,換做以前啊,小世界早就出問題咯。”
哪還會真將錯就錯讓宴卿雲就拜入她門下呀。
正好她也不想費盡心思研製毒藥去破壞對方的靈根。
現在就順其自然就好啦。
想過來的白絮起身下榻,格外舒心地去了書房。
九州圖志她都已經翻閱了大半了,是時候去書房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圖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