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蘇蘭站在電影院外,不時看看走過來的人。
只是,無論她看了多少回,都不能等到鄭興的到來。
他會來嗎,他是沒有看到訊息嗎?
她摸出手機,點開了和鄭興的聊天記錄。
昨晚十點鐘,她約鄭興去看電影,看電影的時間是十點半,兩小時後結束,他們可以一起吃午飯。
只是,現在距離電影開始只剩十分鐘,她卻遲遲沒有看到鄭興的身影。
沉默代表著拒絕。
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攥緊,像是落水之人的脖頸也被捏緊,呼吸都變得困難。
這一週,她和鄭興之間頻頻爆發矛盾,此刻,她仍能想起當時的鄭興是如何離去的。
那天恰好下雨,原本約著要一起去外面看一看的事也被耽擱。
無奈之下,只好又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拉開,拖出已經備好的睡衣,再次套到身上。
而鄭興就那樣站在旁邊,似是不滿意,卻不說話。
他看著蘇蘭攤開箱子,看到她找出睡衣,然後在他面前換下穿好的裙子。
他是覺得,有些無法掌控的東西,正在猛烈襲來。
蘇蘭被看得直皺眉。
即便是不說話,她都覺得他是在不高興。
“這也沒辦法,下雨了,而且短時間也不會停下來,看風景的事,還是下次再說吧。”說著,蘇蘭看向客廳玻璃。
透過玻璃,看到外面噼啪的雨打在上面。彙整合大的水珠後,又緩緩滑落,留下一串水漬。
“嗯,我明白。”鄭興嘴唇蠕動,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洩氣的話。
在今天到來之前,他也翹首以盼。只是,他剛到了蘇蘭家,等著她化完妝,這雨便突然下大了。
突然到來,把心裡的希望也澆滅。他總想著,一起去外面,可以緩和一下他們之間,但是,他仍無法對抗自然因素。
“就算下雨也沒關係的,還有下次的,今天我們在家看電影吧?”蘇蘭提著建議。
怎麼著鄭興也來了,她總不能因為下雨就讓他回去。不能去外面,他們還可以一起做些別的事。
“好。”說這,鄭興坐到了沙發上。
心裡面憋著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嗯,我去拿點水果。”蘇蘭走入廚房,拿出蘋果切了起來。
刀片嵌入果肉,汁液濺出,刀繼續向下,蘋果被切出一片。
再次抬起刀,繼續重複著動作。
而蘇蘭的目光,卻失焦,腦中又回憶起鄭興剛才的表情。
嘴角向下,看她的目光裡,還有幾分煩躁。
無疑,這樣的鄭興是陌生的。
她隱約猜測,好像是因為下雨,她沒說什麼話就直接換衣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努力想回憶起鄭興在追自己時候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之前的他很耐心。
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有些事情早已在細微之處發生了變化。也只有這樣對比,才能看得出區別。
蘇蘭忽然想,如果現在放棄兩個人的感情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急忙要把手縮回去,只是右手握著的刀,和按著蘋果的手碰到一起,隨後便一股鮮血湧了上來。
刀子落在案板上,發出聲響,上面沾著的血一下落進眼底。
蘇蘭愣愣看著。
這種時候,她並沒有感到心慌,反而有種痛快的舒暢感。
血流了一會就止住了,留在指頭上的血似乎在緩緩乾涸。她用另一隻手上的手指擦了下,指頭因此留下淡色的痕跡。
蘇蘭下意識瞥了眼客廳的人。
可除去背影,在沒有什麼別的。
到底是真的沒有聽到,還是因為他,不願意聽到。
她苦笑一下,走到水龍頭下衝了衝傷口,然後用創可貼包住手指。
再度返回案臺前,她端起盤子走了出去。
只見鄭興靠在沙發上,兩條腿交疊在一起,而他身子微微歪斜,入神看著手裡的東西。
蘇蘭發生了出了點聲音,終於吸引到了鄭興的注意。
他抬頭看她,手關上螢幕,要用牙籤插起蘋果片,又被蘇蘭握住手。
“什麼意思?”他問她。
他感受到蘇蘭食指處的異樣,幾乎下意識點頭看去。
如玉的纖指上,正裹著一層創可貼。
什麼時候有的,他居然從來沒有發現。
“就是覺得,我好喜歡你。”蘇蘭講完話,便用牙籤將蘋果遞到他口邊,後者張嘴,將蘋果吞了下去。
也許有些事情,註定成為未來發展的,隱秘的疼痛。
蘇蘭以為,鄭興會說些什麼的。她能感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指,但說不上熱烈,彷彿只是在安靜審視。
安靜了幾秒後,鄭興移開了視線,他的目光放在了前面的電視機上,忽然想起了件事,“我們開的那家店,最近生意不太好。”
蘭蕊。
一些情緒,好像很難輕鬆描述出來。
這一瞬,蘇蘭一下子明白這幾天的鄭興總是眉毛皺著,整個人沉默著不發一言了。她也跟著不好受,好幾次問他發生了什麼。
要麼是沉默,要麼是說沒什麼。
說不厭倦,也太過虛假了,她的心裡,在意得很。
“那……要考慮關店嗎?”她輕聲詢問著鄭興。
其實,關與不關,都對她的影響不大。
她與他重逢的那時候,那家店已經在籌備了,蘇蘭也說不出,當初的鄭興,把那家店命名為“蘭蕊”,是出於怎樣的心思。
她沒有問過。
再後來,裝修完畢,那塊牌子也被掛到了上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像澄澈的少年思緒。
後來真的和鄭興在一起,蘇蘭就不怎麼想起高中不好的記憶了。
但此刻,在鄭興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竟又無比清晰想起那時候的感覺。
“再看看吧……”鄭興張開雙臂,手掌自然扶著沙發。
“嗯。”蘇蘭點頭,她感到心口漫出一股疼痛,促使她去說些話,“鄭興,你現在後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