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巧,只是……
這話一落,氛圍就變得奇怪起來。
只有蘇蘭笑了一聲,不尷不尬地說道:“這不是大家都認識嘛,一起聚聚也好。”
“對啊對啊。”其他幾個人附和著。
之後的時間,幾個人都在安靜吃菜,偶爾會說幾句,只是不多,怪異得不像在吃飯,而像在因為什麼不得不聚在一起。
顧言之的面色並不好看。
他感受得到,羅故時不時看向賀輕影,但眼神裡只有不屑。
早在幾年前,他就清楚知道,不論是普通的友情還是關係更親密的愛情,羅故都不同意他和賀輕影的事。具體的原因,是羅故說“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明明他和賀輕影可以一起做很多事,為什麼被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到後來,顧言之刪除賀輕影,因此買醉,羅故的態度既高興他和賀輕影之間徹底斷了聯絡,又憤怒於他所表現出的悲傷。那時候的顧言之,並沒有深究。
但此刻,時隔多年,顧言之心裡是希望羅故理解他的,理解他對賀輕影的情意,理解久別重逢後在一起的喜悅,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羅故吃了不多久,便放下了筷子,而跟著他來的許婷菲,也跟著放下了筷子。
顧言之靜靜看著做這個動作的羅故,見他站起身,終於開口:“怎麼了,也不想和我一起過生日了?”
“顧言之,等下次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我再和你一起吃,先走了,還有別的事。”口裡說的是“其他人”,但羅故的目光,直接就落到了賀輕影身上。
他言下的意思,直接且不加掩飾。
這也算是時隔多年的第一次見面了。他感受得到賀輕影和以前不同了,但是他心底裡覺得,這又怎樣呢?無論如何都更改不了他們生來不同。
生來不同的人,還有必要再多一些牽扯嗎?
“羅故,今天你走了嗎,你還把我當朋友嗎?”顧言之站了起來,說出的話也泛著冷意。好像,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他看到遠去的人步子一頓,可只是一瞬,便又繼續向前走去。
顧言之低下頭,他用手撐著桌子,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
他和羅故很早就認識了,他以為他們聊足球,聊籃球,聊歷史,就已經註定他們會做很久很久的朋友,但現在,好像什麼都變成了他單方面的渴望和期待。
賀輕影憂心看著顧言之,用手按在了他的手上,隨後笑著說:“現在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去酒吧,難得的時間,大家一起去喝喝酒吧。”
“行啊,正好,我還有些話想說呢。”蘇蘭一口同意。
而鄭興看到蘇蘭同意,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點點頭跟著同意了。
————
十幾分鍾後,一行人到達酒吧。
燈光閃爍,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在盡情享受夜晚,也沒有人關心誰熱鬧之下的孤獨。
賀輕影坐在顧言之身側,看他一杯杯喝酒。她幾次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看到的只是顧言之含笑的眼睛,他說:“還是讓我喝吧,這樣也舒服點。”
可是,心理的痛苦,一定要用身體的痛苦來抵消嗎?
喝酒的時候,他安安靜靜,不說話,也不會看她,好像融入自己的世界,只關注著眼前的喝酒這件事一樣。
原本愛說話的人突然沉默,這樣的時刻,總是容易讓人無所適從。賀輕影知道自己說什麼也幫不上忙,現在也只寄希望於顧言之能喝醉,然後她把人帶回去。
“賀輕影,要不你先過去和蘇蘭說說話吧,顧言之這邊,我來陪著。”鄭興走了過來,和賀輕影說明來意後,還伸手指了指坐在另一邊的蘇蘭。
“你不要太擔心,言之就是有些難過,畢竟好幾年的朋友了,你過去和蘇蘭聊幾句,我保證,等一會給你一個活過來的顧言之。”
是這樣的,他們多年的朋友,才最適合提朋友之間的事,她在這裡,並沒有什麼用。想到這兒,賀輕影決定聽鄭興說的。
“那我去找蘇蘭。”賀輕影起身,又看了顧言之一眼,終於轉過身去找蘇蘭。
“剛才在這邊看你,都不見你喝什麼酒,怎麼,沒心情?”蘇蘭也沒有喝多少,畢竟對於沒有告訴賀輕影她和鄭興的事,她還是心裡有點愧疚,
“沒什麼,就是覺得顧言之生日都不能開心一下。”賀輕影的心裡,既為顧言之感到傷心而不適,又覺得能夠趁這個機會和羅故割席,也算是一件好事。
“沒事,好兄弟嘛,有點矛盾也正常,過幾天想明白就好了。”想明白了,也就不痛苦了。蘇蘭安撫著賀輕影,見她嘆氣,又換了個話題,“我一直以為顧言之表白是那種大大方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種,但我怎麼也沒想到顧言之的表白是寫張字條。”
“什麼字條,我怎麼聽不懂。”賀輕影想到的只是前不久顧言之帶她看花,之後表白的事。
“你不知道啊。”蘇蘭頓了頓,這訊息還是鄭興告訴她的,她憋了好久才可以來打趣賀輕影,“當初畢業的時候,顧言之不是給你寫了張字條嗎?然後你……”
“他沒有給我寫字條。”賀輕影答得認真。
“怎麼會,這可是鄭興親口告訴我的。”對於這條訊息的真實程度,蘇蘭沒有一絲懷疑。所以,該懷疑的是,那張紙條是什麼送出去的。
賀輕影想起昨天顧言之的迴避,忽然覺得是有一樣東西落在了過去的塵埃裡。可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腦子裡嗡的一聲,在這短暫的一瞬間,過去的記憶一下子在腦海裡閃過。
她想起來了。
她所以為的不告而別,背後原來還藏著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