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走遠,鄭興低頭看著手機,發覺賀輕影的暱稱是偷一把月光。
這個“偷”,搭上月光,讓他覺得有一絲奇怪。月光就在那裡,怎麼還要偷一把。
他咔噠咔噠打字,換好備註後,走向了顧言之。
“怎麼了?沒聊好。”剛才的氣氛,鄭興瞧得分明。
“嗯,我甚至覺得她討厭我。”此刻,倍感受挫的顧言之,開始懷疑高中時期感受到的喜歡。那時候覺得真實無比的存在,此刻也變得讓人疑心。
“你和她說什麼了。”
“我讓她別刪除我,她很生氣。我覺得,她一下子就變得非常排斥我。”排斥的原因,他猜不到,但他是記得的,之前他說要見面,賀輕影雖然有拒絕的意思,但又因為顧寧思,到底還是同意了。而且見面之後,他看賀輕影也挺高興的。
但現在的賀輕影,更像一個渾身是刺的球,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能讓她滿意。她像是隻求一個結果,寧願摔碎一塊玉一樣,只希望他倆各自走各自的路,以後不必接觸。
這樣的轉變,太過快,且太過直接,顧言之一時接受不了。
“我想她應該是挺生氣,你該好好安撫安撫。”鄭興攬著顧言之的肩,把人帶回酒吧,嘈雜聲又擠進耳朵裡,“不過我還覺得,你最近不要再和她說什麼感情的事了。上次就跟你說了,你也不聽。”
“鄭興,你應該知道,我根本就藏不住。”
“那你藏在心裡,不要和她說。”
“這真的有用嗎?”
兩人走到了桌子前,他們坐了下來。
“現在你倆的狀況,也不太好再接觸,你就再忍一段時間,等之後再聯絡她。”
“那要忍多久?”顧言之皺眉。
自己設想好的和現實截然不同,他還以為,他就快和賀輕影好好在一起了。誰能料到,賀輕影會突然說出不再聯絡的話。
而且,上次賀輕影刪除他,他聽了鄭興的,忍了一個月,可結果呢,情況沒有變好,反而更糟了。這是不是也說明,鄭興的辦法並沒有用。
“還是一個月。”
“真的有用嗎?”顧言之又問出來。他現在,是真的心有疑雲。
“你之前沒有照我說得做,所以會失敗。”
“但我確實等了一個月。”
“但是還有一點你忽略了,你和她談了感情,你不該和她談感情的。”
“這又是什麼道理。”顧言之嘟囔了一句,卻是想不明白了。鄭興的意思,不止時間是重點,感情也是重點。
他只是表達了一下不想被刪除的想法,怎麼就成了“談感情”。
“我有個猜測,你要聽嗎?”
“你說。”
考慮到當眾這件事說出來不太好,鄭興附在顧言之耳邊,低語幾句。
“這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那麼以為。”
“這也說不準。”鄭興攤手,“等你和她在一起,問一問就可以了,到時候記得告訴我,我也挺想知道具體是不是因為那個。”
一切都止步於猜測。
但好像,今天的一切又可以進一步印證。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當事人的說法。
顧言之皺眉,想不通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事,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看到鄭興也拿起了酒杯,頗感意外,“你竟然也喝酒。”
“嗯,今天開心,喝一杯慶祝一下。”
“你開心什麼?”
“秘密。”鄭興笑了一下,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便起身和那邊的羅故去玩了。
留在桌子邊的顧言之,便更加苦悶了,他拿起酒瓶,把剛才空了的酒杯灌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賀輕影說清楚。
以鄭興說的做的話,應該至少得一個月後了。
酒氣在唇齒間,竟像醞釀出回憶的味道,顧言之閉上了眼,任由自己沉入回憶之中。
他第一次見賀輕影,是高一的時候,那時候上體育課,他看到有個女孩在看這邊,他想著一定是看自己,特意表演了一番,最後停下喝水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女孩只是在坐在那裡發呆。他到底還是錯解了女孩的意思。
只是,出於幾分好奇,他還是湊了過去,問了女孩的姓名。
女孩的羞澀和慌亂肉眼可見,卻也還是磕磕絆絆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她說:“我叫賀輕影。祝賀的那個賀,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影入平羌江水流的影。”
他那時候想,這女孩還挺獨特,介紹自己,是選了兩句詩,更巧的是,那詩的第一個字,恰好就是她名字裡的字。
他擺擺手,和賀輕影道別,繼續和自己的朋友打籃球。
只是心裡,默默在想,賀輕影,他記住了。
也不知道是回憶太過灼人心肺還是怎樣,顧言之甚至覺得眼前出現了十五六歲的賀輕影,畏畏縮縮,不太敢說話的樣子。但卻還是壯著膽子問他。
“顧言之,你不會真醉了吧……”
顧言之聽到,眼前人的嗓音從女孩兒清脆的聲音一下下加重,變成了男人略顯沉重的聲音,眼前模糊的臉也清晰起來。
原來是羅故。
他也許是太想賀輕影了。
“怎麼了?找我有事?”同時,顧言之也看到了羅故身側站著的女孩兒,眼影是綠色,還挺好看,他又換了個女友,顧言之記得,羅故和上次那個分手,也就半個月。
“沒事,笑話笑話你,看看你這受情傷的樣子。”羅故坐了下來,卻被身側的女人呼喚,他看過去,問,“不是說讓你先回去,是車沒到嗎?”
即便有些醉,顧言之感到那女人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過了一會兒像是終於想明白了,才說,“那我走了。”
人剛走,羅故也轉過頭來,他嘴上噙著笑,“剛才把我當成誰了,小表情還挺豐富,不會是那位吧。”
“沒有,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認錯。”
“沒有就行。”羅故並不在意,“我要和你說件事,昨天你前女友聯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