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淵臉被佛珠砸出印子，他抓住佛珠串，微微低頭道：“當年那一戰，參戰的將軍數十人，如今還活著的將軍我都去查過，但並無異樣，我也去查過已死的那些將軍，可還是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哼，這種事當然要做得隱秘，難道留著等你去查嗎？廢物東西。”太妃抬手指著兒子，怒道：“你什麼線索也查不到，如何為你父王報仇？那位皇子你更是連蛛絲馬跡都查不出，而今你卻還賴在京中不肯去邊關，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無能的兒子？”

太妃看向低頭不語的兒子，繼續道：“你立即啟程，必須前去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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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蕭行淵認真道：“明年四月，我會前往邊關的。”

“明年四月？”太妃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還要等明年？你心中當真不記得你父王的仇了嗎？”

蕭行淵突然將手中的紫檀木佛珠串砸在地上，怒道：“我怎麼會不記得父王的仇？可你說得將軍，我已經將當年參戰的所有將軍不論死的還是活的全找了一遍，可根本就什麼線索都沒有。至於那位皇子，京中達官貴人這麼多，這要我怎麼找？我上次去找尋那位皇子下落，險些丟命，我渾身是傷回來，你管過我死活嗎？你問過我傷得重嗎？你只是罵我沒有找到那位皇子。現在你又逼我去邊關要我做這種謀逆之事，我也答應你了，我明年就啟程，你還要怎樣？”

“你——”太妃看向一身怒火轉身大步離去的兒子背影，氣得罵道：“你自已無能為父報仇，倒是有本事跟我發脾氣！”她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喊道：“來人！立即去查查，今日王爺去什麼地方了。天還沒亮就出門，天都要黑了才回來，而且他身上衣裳好好的，必定不是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很快，丫鬟回來道：“奴婢問了車伕，王爺今日天不亮就出門去打獵，不過只獵了一頭野山羊，然後就帶著野山羊去虞家見那位虞四小姐。”

“虞青蕪？”太妃呢喃著這個名字，緩緩揮手將丫鬟趕出去。

去年大約也是這個時候，蕭行淵帶虞青蕪來定王府，她得知兒子竟然有閒情逸致跟虞青蕪在花園中烤肉，氣得將送來的烤肉砸了一地，又將兒子叫過來一頓大罵。如今兒子又去見虞青蕪，若是送什麼金銀美玉倒也罷了，竟然是自已去獵了一頭野山羊送過去。

虞青蕪——

她目光陡然間鋒利冰冷，透著不近人情的冷酷。她的兒子只能按照她的意願活著，只能為她報仇，絕不能被任何人事物分走心思。難怪說好了會試之後蕭行淵就去邊關，到時候會利用老定王的餘威為她報仇，將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人拉下，可卻一直拖到年底。

兒子已經二十一歲了，她一直將兒子嚴防死守，如同囚犯一般嚴加看管，就是為了讓他全心全意只為她的復仇活著，她始終不給他定親，也不准他多與其他人接觸，難道兒子喜歡虞青蕪？

她忽然間大怒掀翻茶几，看著碎了一地的茶壺和茶杯，恨得狠狠將碎瓷片踩得更碎。

絕不行！她才不管蕭行淵心中怎麼想，他只能為她的復仇活著，虞青蕪竟然讓兒子在京中多留一年，那她就只能晚一年完成復仇。虞青蕪，不準再活著。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惶恐的丫鬟收拾一地狼藉，她移開目光，看向香爐中嫋嫋升起的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在臉上蔓延。她彷彿看見老定王站在縹緲的白煙後拼命衝她搖頭，嘴一張一合說著求她別傷害兒子，可她目光卻仍舊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地搖頭。王爺啊，兒子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死在我手中的啊，誰讓你不肯為我復仇呢？那你活著做什麼呢？

太妃歪靠在椅子上沉思。虞青蕪是必須要死的，她不允許兒子將心思分到別的地方。但若是虞青蕪就這樣死了，那兒子一定會傷心，萬一一蹶不振，那她的心思豈非白費？

虞青筠出嫁那日，虞青蕪特意前去送上祝福，瞧著全福姥姥正在給虞青筠梳頭，將一頭青絲梳成一個婦人髮髻，又拿過胭脂水粉為虞青筠化了一個新娘妝。

虞青筠看向銅鏡中倒映出虞青蕪身影，便衝屋內眾人道：“我已經收拾好，而今只是等著，只也無聊，既然四妹妹來了，那我和四妹妹說說話。”

虞青蕪瞧著丫鬟婆子有序退出，微笑道：“而今永安侯府的盛大小姐應該也已梳妝打扮好，等著上花轎了，還有孫家小姐，此刻應該也在化妝吧！親王娶妻，向來都是一正妃兩側妃，同一天入府呢。”

“呵。”虞青筠嗤笑一聲，“不過是兩個妾室罷了，兩個玩意兒而已，難道她們敢像我一樣穿正紅嗎？”

“自然是不敢的。”虞青蕪坐在凳子上，微笑道：“就像我們虞家，一個婢妾王吟煙不也將夫人這個正妻壓制住了嗎？那盛小姐是個什麼脾氣你也打聽好了，更何況人家嫁妝還比你多那麼多呢，呵呵。”

一提起嫁妝，虞青筠就忍不住冷下臉，“原本夫人都要給我出私房了，若非你，我怎麼會只有這麼一點兒嫁妝？”

“我高興啊。”虞青蕪笑吟吟地歪著頭看她。今日的虞青筠化了濃妝，將她原本的天真可愛遮擋，多了兩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