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來得比往年早上了幾日，她十六歲生日那天，青竹院來了個不速之客。

蕭行淵冒雪而來，如同一個獵人，手中拖著一頭野山羊，在薄薄積雪的地面拉出一條長長的路。虞青蕪都好奇了，他是怎麼拖著這頭野山羊翻過虞家圍牆的。

她令蕙香將野山羊分好，可惜蕭行淵拒絕了。蕭行淵令蕙香在後院架起火，將清洗乾淨的野山羊架在火上烤，道：“這個叫烤全羊，關外的蠻夷很喜歡這樣吃。”

虞青蕪和他一同坐在火堆邊看著滴水進火堆的烤全羊，認真道：“這麼大一頭，我們絕對吃不完，我能送一些給其他人麼？”

“隨你。”蕭行淵淡淡的嗓音如同輕輕飄落的初雪。

“多謝。”虞青蕪伸手烤了烤火，笑道：“這種關外人的吃法我是第一次，他們應該也是，一定都覺得很新鮮。”

一時間兩人便不再說話，寂靜的後院只有火堆中偶爾爆開的一個星子發出刺耳聲音。

初雪已經停了，虞青蕪回頭看向無人的屋子。她給青竹院所有的人都發了賞錢，而那些王吟煙送來本就不盡心的丫鬟們歡天喜地地跑了。至於馮嬤嬤，她又不在虞家。所以而今她的青竹院內，只有躲在後院烤全羊的兩人以及待在屋子的蕙香。

“蕙香在前院，如今你的青竹院內只有三個人，你想說什麼都可以。”蕭行淵道。

“那就好。”虞青蕪回頭看向火堆，“真怕蕙香在屋子裡，沒發現會有人來。今天到底是我生日。”

“不是。”蕭行淵搖頭，抬手指了指他耳朵，“普通人就算從你青竹院門口經過，本王也能聽到聲音。”

虞青蕪莞爾一笑，“王爺真是耳力過人。我記得王爺說要去邊關，可如今都冬月末了，王爺還不啟程？”

“等一年之約，本王好取你性命啊。”蕭行淵詭異笑了起來，“你打算過完年後，就要揭穿王吟煙罪臣之女的身份和當年的狸貓換太子吧？王吟煙有那幅畫像，但虞青筠呢？”

虞青蕪淡淡一笑，“自然是有辦法的，我從不打無把握的戰。”

蕭行淵靜靜看她，微笑的臉龐上毫無一死將死的恐懼，“看來你不打算說。”

“提前說了，又還有什麼意思呢？這可是一場大戲啊。”虞青蕪忽而想到什麼，“王爺那日會去嗎？”

無錯書吧

“你都說了是大戲，本王怎麼會不到呢？”蕭行淵心中著實好奇，虞青蕪要如何揭穿虞青筠真實身份？僅憑人證，絕對是不夠的，否則她又何必那麼高興得到禮王送得畫像呢？

黃昏時分，天又開始下雪，蕭行淵剛下馬車，守在門口的護衛便道：“太妃傳了話，說是王爺若回來，請你立即過去。”

蕭行淵幽幽一嘆，緊皺五官，只好前往太妃所居的清淨院落。遠遠地他聞到檀香，這是供佛所用。

太妃正端坐在椅子上轉動佛珠，看見走進屋的蕭行淵，便將所有的丫鬟都趕出去後才道：“這都年底了，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才去邊關？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找不到那個洩露你父王行蹤的將軍，也找不到那個皇子，你怎麼還有臉活著？現在只剩一條路就是去邊關，你父王雖然死了十幾年，但餘威仍在，你去邊關是你最後的路，可你呢？完成會試後你就該去邊關，可你卻一直拖到現在！”罵到最後，她氣得狠狠將手中紫檀木佛珠串砸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