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準備了幾隻滷菜,汪半仙喝了幾口後開了腔。
“要扶乩可以,這價錢嘛咱們已經講好了。只是你得把你女兒的事好好給我講講,這樣才能請得動她上身。”
剛才還罵女兒死了好的中年男人突然一摔杯子:“上什麼身?我女兒不會死的,你是在詛咒她嗎?給我滾!”
中年婦女立即責備她男人,又給汪半仙賠了好多好話。
中年男人的情緒慢慢安定了下來,他長嘆一聲道:“我哪捨得自已女兒出事啊?只是她太不爭氣了。這幾天不見她,我們都心神不寧的。她今天聽了算命的話,非得要請汪半仙來瞧瞧。”
汪半仙安慰著道:“你們請我花二千元錢一點也不虧啊!我汪半仙扶乩那可是金陽市頭一塊牌子,只要你們說點你們女兒的真實情況,我就能扶乩請到她。只不過話也說回來,要是沒請到她,那你們這兩千元還得再加點。”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道:“什麼?請不成還要我們加錢?你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汪半仙鄙夷地道:“懶得理你!為什麼要加錢?桂林,你和他們說說。”
這老小子肯定是一時還沒組織好語言,大概是他認為我機靈,所以把我拉出來當炮灰。
我只一轉念間就有了主意,淡淡地道:“你倆雖然恨女兒不服管,可也都心疼她。要是我師父汪半仙請不來你們女兒,不正是說明你們女兒還活著嗎?這樣的大喜訊,你們說願不願再加點錢?”
兩口子一愣,忽然同時笑逐顏開,歡天喜地連連點頭。
酒喝好已近八點,汪半仙抹了一下嘴道:“老闆娘,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吧?現在拿上來吧!”
中年婦女連忙把兩張椅子擱置在客廳中央,又取出了一隻竹匾擱在了椅子上。
汪半仙這時也從包中取出幾張符咒貼在了客廳中的牆上,回頭道:“老闆娘,你在竹匾裡鋪上一層上好的糯米。記得,不能有爛米摻在裡面。”
他讓我踩著椅子把一個吸盤牢牢地粘在了天花板上,又讓我在吸盤中穿過了兩根尼龍絲線。
汪半仙邊披上道服邊說道:“以前扶乩呢都得用大梁大匾,可現在城裡人家哪還有鄉下這條件?好多人都不會搞了,嘿嘿,可這難不倒半仙我。”
汪仙半在穿過的尼龍絲線兩端繫上了兩根手腕粗的木棍,並在木棍交叉處用鋼絲牢牢綁住,兩根木棍儼然成了一個大大的十字架。
我好奇地道:“師父,你不是披著道袍嗎?怎麼扶乩還用上了洋人的十字架?”
汪半仙在我額頭上叩了一下,一臉嚴肅地道:“桂林,神明在上你不得胡說八道,好好看著虛心地學。”
中年婦女按汪半仙的吩咐又叫來了兩個親戚,汪半仙擺上香燭後又唸唸有詞地化了一些紙錢。
他讓兩口子和兩個親戚分站四方,每人虔誠地雙手握住交叉木棍的一端。
木棍的交叉處被汪半仙綁上了一個尖尖的錘頭,錘尖在竹匾中平鋪的糯米上鑽出了一個小小的米圈。
他大聲說道:“一會我開始誦經作法後,你們只要看到我身子一抖,你們的手上就會感受到一股力。記得,誰都不要拼命抵抗這股力,順著它,你們只要扶住木棍就行。”
四個人“嗯”了一聲,汪半仙把擺好的香燭點上,開始半唱半念起了似經似咒的玩意。
我吃驚地發現,汪半仙的身子一抖,四個人扶著的木棍竟然開始緩慢動了起來。
一團毫無章法的線條開始在糯米上顯示出來。
汪半仙大喝道:“柳香凝,你上得乩盤,就是已經死了。為何還不去地府?”
米盤上的錘尖亂動,汪半仙又喝道:“柳香凝,是鬼差押你前來的,今天是你的頭七?”
錘頭又動了幾下,汪半仙又喝問:“柳香凝,你是冤死鬼?”
汪半仙連著喝問,錘頭也不住地亂動。
一炷香燒完,汪半仙突然身子一震,癱坐在椅子上。
我趕緊把一張紙遞上,這是汪半仙早就吩咐我的,只要錘頭開始動,他就讓我記錄下錘頭在糯米盤上劃出的字。
這些字其實也稱不上字,汪半仙說了,因為城裡不像農村有寬敞的堂屋,條件簡陋了些,所以畫出的字也就用簡單的一橫一豎來表示。橫就表示對,豎就是否,其他亂七八糟的線條則忽略不計。
看了紙條一會,汪半仙長嘆一聲:“老闆娘,節哀順變!令媛已經不在人世,而且她是冤死的。”
“呯”,中年婦女一失身跌坐在地,裝米的竹匾也被她打翻在地,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中年男人也哽咽了起來,兩個親戚勸了好一會,他們才止住了哭聲。
中年婦女一把拖過汪半仙道:“汪半仙,我女兒死不見人活不見屍的。求求半仙您行行好,告訴我們女兒在哪裡。嗚嗚,她真的死了,也得找回她的身子入土為安。”
汪半仙顯得很為難地道:“老闆娘,扶乩已經讓你們母女在暗中相見了,可要算出她的屍身在哪,這可得另外做法事。”
中年婦女抹了一把淚,走到房間內,不一會又捧著一沓錢跪在了汪半仙面前。
汪半仙收下錢為難地道:“老闆娘,鬼差剛把你女兒帶走。得緩一炷香時間,才能再做法事把你女兒請回。”
經咒讓汪半仙念得口乾舌燥,他品著中年親戚幫沏上的紅茶問道:“不知柳老闆為什麼恨女兒不爭氣?”
中年男人柳老闆哽咽著說道:“她原本是個好孩子,只是跟著人學壞了。可是,她怎麼就死了呢?香凝,要是你能回來,爸什麼都原諒你。”
柳香凝還沒婚嫁,在鎮上開了一家小小的奶茶店。四五年前,她接待了一位顧客,可就這一杯小小的奶茶生意讓她徹底變了。
柳香凝再也不甘這種掙辛苦錢的日子,那個顧客說柳香凝人漂亮身材又棒,本是可以輕鬆賺大錢的,卻守著這麼一個小小的奶茶店,真是對不起老天給她的好容貌。
柳香凝關了奶茶店,從此當上了什麼模特,可沒想到這竟然是她的不歸路。
我好奇地問道:“是不是這顧客看上了你女兒的姿色動了壞心思?”
柳老闆沉默了一會道:“她不是男人,是一個壞女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