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漪被他的呼吸吹的癢癢的,不自覺臉紅了起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不要鬧了。”
見此情景,候在一旁的孫海祿和青竹卻相視一笑,很識趣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承光殿內便只剩下兩人。
陸清漪又羞又惱,將他推離了自已半分,岔開話題:“今日袁大人可是來同你商量如何處置胡大元?”
“他主管刑部,如何處置自可根據大梁律法行事,何須找我商量?”
“那他來幹什麼?”陸清漪一陣詫異。
不是關於凌平縣令的事,那袁定山難道真的是站隊蕭雲崢了?
蕭雲崢見她微微蹙了蹙眉,微微一笑:“你真想知道?”
“終歸是你的公事,殿下若是不想說,那我不問便是了。”說罷,她抿了嘴不再言語。
蕭雲崢卻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隨即起身轉動了一下案桌上的香爐,隨即身後的博古架傳來一陣輕微的機關轉動的聲音,密室的門開了。
陸清漪愣了愣,沒明白他究竟想幹什麼。
“跟我來。”說著,蕭雲崢牽起她的手,帶她進了密室。
蕭雲崢帶著她沿著臺階拾級而下。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牆壁上的蠟燭照得整條走廊亮如白晝。
陸清漪下了臺階剛要再上前走一步,卻聽蕭雲崢疾呼一聲“漪兒,小心!”,接著手腕上一股強勁的力道將自已拉了回去,瞬間便撞進了蕭雲崢的懷裡。
“嗖!嗖!嗖!”
她驚魂甫定,循聲望去,才發現,她剛才踩過的方形磚早已被十幾支箭射成碎塊。
她吃驚地抬眸看向蕭雲崢:這裡怎麼會有機關!
蕭雲崢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她:“這裡都是機關,小心點,不要亂動。”
說罷,伸手擰了一下旁邊的燭臺。
“那個人是晉王府的人?”
陸清漪難以置信地拉著蕭雲崢的手,她此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碰到任何機關。
這就說明,那個人知道機關的開關在哪兒。
蕭雲崢卻搖了搖頭,“是東宮的人。”
“太子的人?”
她雖與蕭雲嶢接觸不多,但太子為人寬厚溫潤,行事沒有蕭雲屹狠辣,倘他日登基為帝,必定會是一位仁君。
“他已經是太子,入主東宮多年,只要不出什麼岔子,父皇還能廢了他不成?”
見陸清漪凝顰詫異,蕭雲崢不急不緩解釋道:“太子自幼體弱,近年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父皇正值壯年,他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況且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蕭雲屹。他已經等不及了。”
“可是他與魏王相爭,那與你又有何關係?他為何派人夜闖晉王府,盜取那封密函?”
“他在為泓兒鋪路。”
聞言,陸清漪凝眸。
蕭景泓,那個肉嘟嘟的小糰子?!
倘若太子真的支撐不住,那皇長孫的地位確實很尷尬。
縱然能夠成為皇太孫,但寡母幼子勢單力薄,如何能與羽翼豐滿的親王叔叔抗衡?
叔叔搶奪侄兒的皇位這種事,前朝不是沒有過。
蕭雲嶢居太子之位十多年,又怎會不懂這樣的道理?
所以,他的對手不僅僅是蕭雲屹,還有尚未封王的七皇子蕭雲峘!
哥哥曾說過蕭雲崢表面上看兩邊都不沾,但太子和魏王都在想方設法拉攏他。
大約因著皇后對他頗為照拂的原因,蕭雲崢自幼與蕭雲嶢關係親近些。
可是蕭雲嶢為何會派人夜闖晉王府呢?那封密函裡究竟寫了什麼?
想到這裡,陸清漪突然意識到,難道太子察覺到蕭雲崢的心思了?
蕭雲崢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拉著她繼續往密室深處走去。
此前進來的時候整間密室連同走廊都是黑漆漆的,她並沒有多注意,如今仔細一瞧,這間密室竟然足足有五間房那麼大,佔據了承光殿的地下。
密室靠牆擺放著一套檀木桌椅,並幾把椅子。擺設與將軍府的議事廳有些相似,只不過周圍擺了好幾副博古架,上面擺滿了書。
蕭雲崢徑自走向前方的博古架,蹲下敲了敲腳下的地板,發出“咚咚”的響聲。然後掀開了上層地板,從裡面取出一個紅漆木匣子。
“你不明白的,都在這裡面。”蕭雲崢開啟了木匣子。
陸清漪看著木匣子裡一封封的密函,心底的疑惑愈加濃郁。
她一封封拆開,不由得心頭一緊,瞪大了眼睛。
這些密函裡,竟然是太子和魏王各自籠絡的朝廷各級官員的名單,還有北越、西陵、南疆呂乾的兵力部署圖!
蕭雲崢竟然調查得如此詳細。
而太子籠絡的官員名單裡,除了喬之望之外,還有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杜之忠!
看到這裡,陸清漪的臉色倏然一變,倒吸了一口涼氣:南靖守備將領杜之忠!
就是他勾結呂乾王庭,侵佔了大梁十五座城池!!
此次爹爹和哥哥南下就是為了討伐呂乾,收復失地。
“杜之忠怎麼會是太子的人,太子他……”
這可是通敵叛國的死罪!
蕭雲崢看出了她滿臉的難以置信,神色凝重,微微蹙眉,似乎也不太相信:“我也寧願是我記錯了!”
記……錯了?
陸清漪微微一愣,旋即心中隱隱感到不安起來。
爹爹和哥哥會不會有危險?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蕭雲崢的眸光卻突然閃爍了一下,片刻之後才道:“他知道我查到了一些事情,那日派人來密室,便是要取呂乾王庭的兵力分佈圖。他要用南疆的叛亂牽制住朝廷的兵力,蕭雲嶢,要有大動作了。”
“你是說,他要……”
“逼父皇禪位!”蕭雲崢繼續道:“只有早日榮登大寶,泓兒才會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而蕭雲屹若是再覬覦皇位,那便是謀權篡位。朝中那些老臣,必定不會依附於他。喬之望在幫太子秘密豢養軍隊,軍費開支不斐,所以才會縱容凌平縣令胡大元魚肉百姓。此次袁定山便是查到了蛛絲馬跡,但是證據尚不足,不敢貿然稟明父皇。明年開春,蕭雲嶢照例要去曲州視察農時,如果我猜得不錯,他應該會在那個時候動手。”
陸清漪合上手中的密函,憂心忡忡又帶有幾分惱怒。
爹爹和哥哥還有那麼多叔伯拋家舍業,征戰沙場,幾番出生入死,為的就是四海昇平,天下安定。而堂堂的太子,坐享榮華的皇子王爺卻還在明爭暗鬥,甚至不惜棄萬民的生命於不顧。
這個皇位,就這麼讓人嚮往嗎?
“那你呢?”
她抬頭看向蕭雲崢,眸中溢位幾分不解與憂慮:“你也要參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