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內部有就像一個小型別墅,走過長廊,來到一處空間,兩側是白色柔軟的大沙發,中間的空地很大。
如果忽略那些圓形窗外掠過的白雲,誰會相信這是飛機上而不是豪宅的客廳。
宋年看到不由得有些緊張,不是因為它大,而是因為它在飛機上依然那麼豪華而驚訝。
霍志安走在他後面,揹著他的黑色帆布包。
那個黑色是宋年在霍志安家住的時候,從房間裡翻出來的。
房間裡有各種鞋子衣物,表等,那個黑色帆布包是其中最樸實的一個。
宋年沒敢動那些東西,不是因為矜持自尊那些東西,而是擔心自己掉入“奢侈”的慾望。
俗話說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老話又說,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宋年覺得自己不能因小失大,不能拿眼前的便宜賭未來的風險。說到底宋年心裡還是保守成分偏多的。
兩人進了“臥室”,這柔軟的大床,上方懸掛的液晶電視,寬闊的空間,說是酒店也有人信。
“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霍志安把包放在桌邊,坐到床上。
宋年心想,剛從床上醒來,就坐了十幾分鐘的車,累個錘子。
“我能去這裡逛逛嗎?這裡還有別的人嗎?”宋年也坐到床上,站久了他遭不住,第二天腿會腫。
宋年覺得他現在那麼脆皮,一方面是懷孕,一方面是他以前的身體不鍛鍊,太柴了跟個排骨一樣。
等孩子生下來,再養個一兩個月,他要每天早晚都去跑步。
不求練出八塊腹肌,也不能老是隻有一塊,至少要健康。
“除了空姐跟機長,就只有我們兩個,你可以找空姐給你帶一下路,這裡還挺大的。”霍志安脫掉運動鞋,躺到床上,按了一下鈴,“空姐馬上來,我睡一會兒。你要累了,可以回來睡,飛機還要很久才能到。”
“好。”宋年心想,這是去哪裡啊,飛那麼久,藍星的另一端嗎。
說不想出門,但是真出來了,宋年又覺得很新鮮,實際是這裡確實是他沒見過的風景。
他透過窗戶,看著城市越來越遠,徹底埋沒在絲絲縷縷的雲層之下。
宋年走出門等空姐來。
空姐果然不負一直以來的美名,膚白貌美大長腿。宋年覺得自己的詞彙有些淺薄,但是他沒想過世界上真的有那麼身材那麼標緻的女人。他有點後悔了,讓這麼一位美麗的女人為他帶路,他倒不是看不進風景,而是覺得尷尬。
他並沒有那種心思。
宋年拒絕了空姐帶路,並向空姐道歉,自己往前探索。
這裡確實很大,也很豪華,真皮的沙發只是這裡最不起眼的裝飾,也是宋年最能看得清楚的裝飾。
他嘗試了一下,不能昧著良心說不舒服,但是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也想自己買一套。宋年知道自己肯定買不起,但是想想不犯法。
世界上有那麼多有錢人,為什麼沒有他一個呢。
他以前一直覺得他的人生並不需要多少錢,只要夠花就行。再多一點點,夠他組建一個家庭,有一個幸福三口人,四口也可以。
這個願望對他來說並不難達到。
摸著真皮沙發的紋路,他有點喜歡。
對他來說,哪怕是很喜歡的東西,可以要也可以不要,實惠為主。那些花溢價買東西的就是傻子,當然這個傻子專用來罵他自己,讓他不要亂花錢。
當然他現在依然那麼覺得,但是宋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有錢不買節省,跟沒錢不買節省是兩個概念。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有自己的底線的,人窮志不窮,但是仔細想想,這個“志”是不是維持他內心平衡的最後一根底線。
也是他維持生活正軌的最後一根弦,再多踏一步多想一步,就要跌進萬丈深淵。
那裡黑不見底,宋年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摔的粉身碎骨。
他抱著自己的“窮”,其他人抱著自己的“富”,本沒什麼高低貴賤,自然也可以挺直了腰桿生活,但是世界並不是唯心的,差異是強烈且鮮明的。
宋年搖了搖頭,看向外面湛藍的天和純白的雲,覺得自己即將被金錢腐蝕了靈魂,變得渾濁不堪,變得他自己也害怕,不敢觸及。
但是思想一旦開啟了思路,就很難終止。
處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些問題是一直存在的,宋年以前可以大大方方的不在乎,因為他有別的志向,但是現在連這最後一根安全繩也沒有了,那些問題自然而然就暴露出來了。
有問題不可怕,暴露出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忽略它,壓抑它。
它就像生活的傷口,越是掩埋隱藏,越是腐爛發臭。
正視它,為它困惑,也許能解決也許解決不了。假如解決了困惑,那麼離自己想要的可能更近一步。
假如解決不了,那也不要讓它逐漸加重,讓它在時間的流逝中淡化或者釋然。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換個環境。
宋年窩在沙發上,吹著空調的冷氣,看著外面的白雲,思緒飄得很遠,拉長,最後歸於沉寂,他睡著了。
睡醒的時候,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在飛機上也能看到星星,非要說跟地上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大概是天上的月亮格外大格外的圓,黃澄澄的格外像一個鹹鴨蛋的黃,看著就香得冒油。
他把身上的小毯子拿到一邊,心想估計是空姐看到了,給他蓋的。
另一方面,他又想到了霍志安,唯一可能會關心他的,估計也就是霍志安了。
宋年心裡有一丟丟的漣漪,他心想他可不能真對那個霍月光有什麼想法。
但是他也不太確定,所以他起身去找霍志安,進了門發現霍志安還在睡,睡的很安穩。
宋年撇了下嘴,轉身走了。
破案了,是人美體貼的漂亮空姐給他蓋的。
一覺睡到天黑,宋年餓了。他想到霍志安說飛機上沒有吃的,鑑於他前面騙自己那麼多次,那麼這次也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