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趁著有個間隙,翟玲興沖沖地跑到正忙著往馬車上裝載糧食的翟讓身旁,開口便問。
“大哥,你說那個小子為什麼要找彌勒教啊?”
“那幫妖人可邪門得很,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呢!”
“你都知道不好惹了?”
翟讓挑了挑眉,把手頭的活兒放下,饒有興致地看著翟玲,笑著說。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看來上次的事情給你留下了挺深刻的教訓哪!”
說著,他的語氣一轉,帶著調侃。
“不過……平時你連我這個大哥都不怎麼關心,現在卻開始關心起別人來了?”
“不會是瞧上了那人長得好看,打算捉回去當山賊相公吧?”
翟玲站在那裡,翻了個白眼,抬起腳猛地踹向翟讓的膝蓋。
“嘶——!”
翟讓猝不及防,身形搖晃差點兒沒跪倒在地上,疼得他吸冷氣直搓了好半天才漸漸緩解了疼痛。
正如翟讓自已心裡明白的那樣,他其實並不具備特別出眾的武功天賦。
今年三十七歲的他從小練習武藝近三十年,到如今也僅僅是達到了“聚氣成海”的境界。
而反觀翟玲,三年前,也就是她十一歲時就已經“聚氣成海”。
現如今更是開始挑戰更高階別的“內息外放”。
每當想起這些,翟讓內心總是感到十分惋惜。
並不禁感慨如果翟玲是個弟弟而不是妹妹該有多好。
她的天賦若是用在他身上,他的成就恐怕早就遠超現在……
鬧了個笑話,翟讓瞥了一眼旁邊那些偷偷竊笑的手下,擺出長兄的威嚴。
不滿地瞪著翟玲玲說:“你就不能懂點輕重嗎?還想把我這條腿給踢斷不成?”
翟玲噘起了嘴巴,說:“在外面,我可是給你留足了面子,現在你竟然拿我開玩笑,嗯?大哥!你不厚道啊!我看你是真上癮了吧!”
哎呀!
翟讓看到自已這位所謂的大哥威嚴對他已經不起作用了——
實際上自從三年前打不過翟玲之後,翟讓的大哥威嚴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畢竟這丫頭霸道得很,而且還天生如此。
於是,翟讓無奈地搖搖頭,又揉了揉膝蓋。
翟玲蹲下來,抬頭看著翟讓,追問:“大哥!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翟讓思量片刻,瞥了一眼遠處正憨厚地扛著糧食袋子的胡車兒,回答說。
“這件事你就別想了,你也別去仔細琢磨它,人家和咱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們就算把腦袋都想破了,也鬥不過他們的那些鬼主意!”
“人家肯跟咱們低頭交往,還不是看在胡車兒兄弟的面子上。”
“得了!還想什麼呢?今天我們就要離開洛陽了,走吧?走啊!”
沉浸在沉思之中的翟玲幾乎是被翟讓一步接一步地拽著離開了。”
“她仍然無法理解,吳邪這樣一個鷹朗衛總旗,怎麼會跟彌勒教扯上關係,為何現在還被全城通緝。
洛陽城有嚴格的門禁制度,每到夜晚就不允許出入。
除非持有皇帝的聖旨或是代表著朝廷軍隊最高權威的兵符。
否則的話,哪怕你是現任丞相,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給你開門。
同樣的,洛陽城也有宵禁。
但相比之下時間較短。
只在子時到丑時這兩個完整的時辰內實行。
這是因為洛陽城的夜生活確實豐富多彩,各種娛樂場所、青樓遍地開花。
然而,在這段時間裡,如果你膽敢走上街頭,巡邏計程車兵完全可以無需理由地把你剁成肉醬,而且還不需要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正是因為深知這些規定,所以吳邪才會選擇在一個不知是誰家的府邸裡待到了丑時過後才悄然離去。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前往翟玲所說的、有彌勒教蹤跡的洛陽東市馬場。
他已經耽誤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在洛陽禁衛、鷹朗衛以及黃門衛全力搜捕之下,他相信如果不盡快找到雨香女。
早晚會被他們找到,結果也就只有一個——死!
你說你在玩無間道,誰信啊?
要是完不成任務,那位羅公公會幫你證明嗎?
想都別想!現實就是這樣!
天色還未完全放亮,東方的天際開始泛起魚肚白,一抹紅霞猶如絢麗的綵綢般鋪展開來。
“邦邦……!”
繁華如畫的洛陽城開始熱鬧起來,街邊的小吃店已升起裊裊炊煙。
在熊熊紅火的爐火烘烤下,香氣撲鼻、金黃酥脆的芝麻胡餅一個個新鮮出爐;
穿著短袖胡服的師傅忙活著擀麵團準備做軟面片餺飥湯。
還有那帶餡兒的蒸餅——其實就是沒有褶皺的扁平包子。
無錯書吧吳邪看似若無其事地在街邊小吃店飽餐一頓後,繼續朝著洛陽城的東市前行。
所謂的東市,其實是指城市裡的一個商業區域。
洛陽交通便捷,四通八達,是全國商人云集的交通樞紐。
每天過往的行商可達數十萬人。
為了防止混亂並方便管理,朝廷特意在洛都城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劃定了大面積的土地。
專供商行進行交易活動,形成了四個市場。
因此,洛陽城裡最為魚龍混雜的地方就是這東、南、西、北四大市場。
而恰恰是這幾個地方最容易發生惡劣事件。
因此洛陽城內的鷹朗衛和禁衛隊對這裡的監管格外嚴格。
這也是吳邪在躲避追捕時,沒有選擇逃入這些地方躲藏的原因,實在是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東市是個複雜之地,主要交易的是“牲口”。
這個詞在這裡並不僅僅是指牛馬騾驢,還包括奴隸。
朝廷常年征戰不息,平時就有許多來自東夷、南蠻、西狄等地的胡人、蠻人等被強行拉來這裡販賣。
更何況前不久帝國剛剛滅亡了南良國……
剛踏入東市,吳邪就不禁緊鎖眉頭。
雖然他本人有些臉皮厚、無恥、狡猾,但他畢竟還是人,有作為人的感情。
眼前那些只有幾歲大小卻被掛上草標、捆綁在一起的孩子,以及那些滔滔不絕推銷孩子的牙婆,讓他內心憤怒之情油然而生。
幾乎忍不住想要立刻拔刀把這些眼神迷茫的孩子們救出來。
然而,不行!
吳邪加快步伐走過人群,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平復了許久的心情,才繼續深入東市。
他清楚地知道,這就是現實,他管不了,也無力插手。
一個人能力越大,就越應該造福社會;
但如果自身條件有限,那就只能先做好自已,不必總是抱怨命運不公,想著一些遙不可及的事。
事實上,吳邪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改變些什麼的想法,以前,他只是隨波逐流。
他變了!
漫無目的地在東市的街頭閒逛。
吳邪突然想起了《木蘭辭》中的詩句:“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
在東市,奴隸買賣異常火爆,駿馬交易也同樣熱門,價格高昂。
有時候一匹駿馬的價值甚至可以購買幾千個奴隸!
對於任何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必備的三樣東西分別是武功秘籍、武器和戰馬。
即使是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不上戰場,也渴望擁有一匹屬於自已的良駒,為此他們從來都不會在這方面吝嗇錢財。
就在這時——
“嗯?”
遠處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吳邪僅僅是用眼角餘光掃到。
關於彌勒教,吳邪掌握的資訊並不多。
但他還是從一些細微線索中推測出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比如,彌勒教起源於已被消滅的南良。
也就是說該教派成員大多來自南方。
南方人與北方人在外貌特徵和口音上有明顯差別。
再比如,做了虧心事的人即使未被人發現,也會表現出某種程度的心理緊張和慌亂。
“嗯……”
“一個偷偷摸摸的南方人。”
“嗯……”
“那一定就是彌勒教的人了!”
不管自已的判斷有多愚蠢或者荒謬,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吳邪決定跟蹤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