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邪從昏迷中悠悠轉醒時。
發現自已竟然置身於一間木屋裡。
讓他驚訝且恐懼的是,他的手腳並未被捆綁。
連他的武器——十四勢刀匣子,都被原封不動地擱置在他身旁。
吳邪仔細琢磨了一下。
覺得對手這麼做有三個可能的原因。
首先,禮多人不怪。
儘管先前遇到的那個黑衣女子行為粗暴。
但現在沒有對他進行五花大綁,已然算是相當客氣的表現;
其次,對方的實力明顯遠超自已。
換句話說,他們壓根兒瞧不起他那點兒三腳貓的武藝。
即便讓他全副武裝,也隨時能把他收拾掉;
最後,就如同黃鼠狼給雞拜年。
雖猜不出具體意圖,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醒啦?”
視窗處的身影轉過半個身子。
露出半扇窗戶,夕陽的餘暉隨之灑進屋內。
“你……”
吳邪痛苦地齜牙咧嘴。
按住後脖子,正準備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卻發現對方正要摘下面具,嚇得他立刻大驚失色。
“哎呀哎呀!別摘!咱們有話好好說!別摘!”
吳邪趕忙用手遮住自已的臉。
緊閉雙眼,大聲嚷嚷道。
“我都明白!都明白您的規矩!”
“要是讓您老人家知道我看到了您長什麼樣,我就徹底完蛋了!”
“大俠,哦不,女俠!請您快戴上啊!”
那女子不顧他的懇求,依然取下了面具。
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明白?明白什麼?”
吳邪從手指縫裡瞥見了女子手中握著的面具,立即叫道。
“土匪的眼不見,盜賊不會兩手空空!我都明白!你們的規矩我都懂!”
“如果看見您的容貌,我就沒命了!女俠,請您快戴上吧!”
女子又發出一陣神經質般的笑聲,笑聲歡快而古怪。
隨後,她緩步走到吳邪身邊,歪著腦袋打量著他。
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看我一眼。”
“不看!一看就得嚇死!”
吳邪立刻打了個哆嗦。
雙手莫名地脫離了臉部。
但他仍緊緊閉著眼睛,堅決不敢看向對方。
那女子搭在吳邪肩頭的手上戴著一隻黑色細紗手套。
輕薄得幾乎感覺不到存在。
似乎她的纖纖玉手本身就是那種顏色。
她捏住吳邪的肩膀,加重了一點力度,再次催促道:“看我一眼。”
“哎喲!疼疼疼……女俠啊!女俠!你就把我當成個屁,放了我吧……”
吳邪貌似天生適合扮演反派角色。
並且他還格外珍惜生命。
所以在保命面前,臉面和節操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
“啊!”
女子加大了力度。
吳邪頓感半邊身體疼痛難忍,雙眼不由得猛地睜開。
接著……
“多麼遺憾的一張臉啊!”
當吳邪看清眼前的黑衣女子時,腦海中首先閃過這樣的念頭。
那女子穿著並不華麗的黑色衣裙。
但由於她天生高挑曼妙的身材。
使得這套衣服顯得異常華美。
她的頸部修長白皙,黑亮的頭髮濃密茂盛……
然而,唯一令人惋惜的是她的臉龐。
眉清目秀,但右臉頰上一道從眼角開始,延伸至下巴的長約三寸的疤痕,破壞了所有美感,使人嘆息。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呢?”
那女子注視著吳邪的眼睛,問道:“你覺得我很醜嗎?”
“就算真有那樣的感覺,我哪敢說出來啊?”
吳邪在心中默默腹誹一句。
表面上卻堆起笑臉,回答道:“怎麼會呢?”
“你不覺得我醜?”
“嗯!絕對不醜啊!”
“那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美若天仙!”
“……”
望著吳邪滿臉認真地保證,那女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她冷哼一聲。
“為了保命,你還真是……真是厚顏無恥啊!簡直是不要臉了!”
吳邪摸了摸鼻子,臉上毫無羞澀之意地回答。
“人都快要死了,還要臉做什麼?”
“像這麼炎熱的天氣,死人臉用不了三天就會被蛆蟲吃掉,與其便宜那些畜生,還不如直接扔掉算了!”
“哦?有趣的說法!”
那女子眼神銳利地看著吳邪,道:“這麼說來,我把你抓過來是對的!”
吳邪搓著手,滿臉討好。
“不知道女俠找我來有何貴幹?您說怎麼著我都照辦,絕對服從命令!”
“是嗎?太棒了!”
女子冷笑兩聲,語氣陰沉。
“你知道大乘教的祭祀儀式嗎?”
“嘿嘿嘿……哎喲,差點忘了!你肯定不知道,畢竟彌勒教才剛剛改名成大乘教,這事也就這幾天的事。”
“那就讓我告訴你吧!大乘教的祭祀儀式啊……就是要抓像你這種恬不知恥、壞事做盡的朝廷走狗,用油炸了作為祭品,獻給我們尊崇的‘新佛’!”
吳邪嚇得喉嚨咕咚一聲。
硬生生嚥了口唾沫,過了半天,嗓音顫抖地央求。
“別別別啊!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那個……你聽我說啊!外面那麼多死人,還有沒死透的,隨便拉幾個……姐姐!”
“大好人啊!饒了我吧……讓我想想辦法,讓我想想……我有上千兩黃金,全都給您,求求您放過我這條小命吧!”
女子古怪地看著吳邪,看了很久,才開口。
“看你這身打扮,也就是個鷹郎衛的小旗兵,連最低等級的走狗都不如,你哪來的上千兩黃……”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嘭”的一聲——
吳某人為了保命已是毫無底線。
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十分誠懇地說。
“我娘教導我,男兒膝下有黃金……一千兩!”
女子聽見這話,又是“嘿嘿嘿”一陣怪笑。
笑罷,迅速收斂表情,俯視著吳邪。
“你覺得我是傻瓜嗎?嗯?就這麼輕易放過你?你想都別想!”
吳邪徹底明白了。
自已的插科打諢和無賴招數,在這位女子面前根本不管用。
於是,他無奈地站起來嘆息道。
“好吧,你說吧!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女子緊閉雙唇,默不作聲,轉身走出屋外。
一會兒後返回,望著吳邪說:“吳邪……”
“啊?”
“你十七歲,繼承父親的事業,成為鷹郎衛洛陽千戶所的一名小旗兵。”
“你父親吳遠衫,已經去世;母親林氏,也已不在人世。”
“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吳瑤,今年十六歲……”
講完一堆之後,女子看著吳邪。
“現在你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了吧?”
吳邪迷茫地搖頭。
女子並未生氣,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從這一刻起,你就加入彌勒教了!”
“我要你在鷹郎衛內部做我的眼線,隨時為大乘教傳遞有價值的情報,你明白了嗎?”
吳邪聽完,心中如同結了冰。
他閉上眼睛,哀怨地嘆道:“你這是要害我去送死啊!”
女子挑了一下眉毛,反問:“哦!意思是說你不願意嗎?”
吳邪慷慨激昂地回答:“自古以來誰能不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讓我背叛他人換取苟活,我寧願選擇赴死!”
女子嘆了一口氣,惋惜地說。
“這句話倒是挺豪邁的,看來我看錯你了……”
“剛才說了半天也是白搭!那我就成全你吧!”說著就要動手。
然而,看到女子殺氣騰騰的樣子,吳邪立刻慫了,大聲喊道。
“我娘說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無法重來,所以要珍惜生命!”
“大姐!有什麼任務儘管說出來吧!”
無錯書吧女子愣了好半天,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
慢慢地從袖子裡掏出一枚令牌,對吳邪說:“我不是什麼大姐,你可以稱呼我為‘聖女’。”
“這塊令牌代表你是大乘教的一員,同時也是聯絡的信物。”
“我會隨時找你聯絡。另外,為了避免你食言,我會……”
吳邪趕忙打斷:“我娘還說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咱……就不用其他保證了吧?”
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住殺掉吳邪的衝動。
帶著怒氣說:“那你就沒聽說過你娘還告訴你,你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君子,就是個小人嗎?”
“少扯那些沒用的!把這個吃了!每月我會給你解藥,如果你膽敢有異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吳邪抬頭看見一顆鮮紅欲滴的藥丸和那張充滿殺意的臉。
不由得仰天長嘆……隨後,女子趁其不備,直接將藥丸塞進他的嘴裡。
“咳咳咳……!”
吳邪被嗆得咳嗽不止。
淚水直流,原本慘白的臉此刻憋得通紅。
女子冷冷哼了一聲。
“現在給你第一個任務,你給我聽著!”
吳邪連連點頭。
“背叛我們!”
“啥?”
“把我們在這裡的訊息告訴你那位鷹犬上司,讓他派人過來清剿我們!聽清楚了嗎?”
不管吳邪是否糊里糊塗,自稱聖女的疤痕女子仍將他蒙上眼睛,交給了手下帶走。
木屋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正半跪在那裡,恭敬地報告。
“聖女,繩索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撤退了……”
猶豫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屬下不明白,聖女為何……為何要使用那樣的小人?那樣的人絕不可信!”
“沒什麼,如果他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我還真不敢用呢!”
疤痕女子在木屋裡戴上了彌勒佛面具。
“準備好就可以撤離了!動作要隱蔽些,最好是讓洛陽千戶所的鷹郎衛誤以為已經將我們一網打盡,這樣一來我們才能……”
或許是覺得說得太多了,疤痕聖女不再言語,走向屋外,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