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山野森林。
因為鷹郎衛和彌勒教之間的激烈戰鬥而變得吵鬧紛亂起來。
比起其他人,吳邪在殺掉那個嗑藥的彌勒教徒後,變得更加冷靜下來。
並非因為他有何種特殊原因。
而是對於眼前這種怪異的局面感到困惑。
在他看來,自已身為士兵,而那些彌勒教的妖孽則是賊寇。
士兵捉賊,賊寇不是應該倉皇逃跑嗎?
為什麼他們不僅不逃,反而跟鷹郎衛拼死相博呢?
他實在是搞不懂彌勒教究竟想要做什麼。
對此疑惑重重的事情,吳邪變得更加謹慎小心。
畢竟,他是一個非常珍惜生命的人。
絕不願意糊里糊塗地成為刀下的亡魂。
突然間。
“嗖!嗖!嗖!”
茂密的叢林深處傳來三聲尖銳的響箭聲。
彷彿正在傳遞某種訊息。
聽見動靜,彌勒教的成員們互相呼應著,邊打邊退。
毫不在意他們這樣一撤,是否會把鷹郎衛引到深山老林中的大本營裡。
進而被一舉消滅。
然而,“是否追擊?”
這一幕落入了吳邪的眼中。
他心念一動,隔得遠遠的。
便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丟給了他的頂頭上司錢睿。
錢睿今年三十三歲。
正值壯年時期,身材魁梧,面相端正,是個老實人。
同時他也是有機會在陳羽賜死後晉升為百戶的人之一。
吳邪這麼做,含義深遠。
如果錢睿選擇追擊,獲勝還好;
一旦敗北並造成百戶所重大傷亡,別說晉升百戶的事了。
他能否繼續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反之,如若錢睿選擇不追擊,延誤戰機也將由他承擔責任。
簡單來說,吳邪這個人還天生就很擅長當壞人,手段極其卑鄙。
然而錢睿是個實誠人。
往往缺乏主見,習慣於服從命令。
此刻百戶所的頂頭上司陳羽已死。
另一位郭總旗留守百戶所內。
無人給他下令或與他商量。
他只能自已做出決定。
面對吳邪的問題,這位老實人另闢蹊徑給出了回應。
“先看看其他百戶所的兄弟們怎麼做吧!”
“他們進攻,我們就跟進;他們不動,我們也不動。”
吳邪心裡嘀咕了幾句,表面上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等待命令的同時,他也開始翻查那些倒在地上的彌勒教徒的屍體。
看看是否有值錢的東西可以撈一筆。
遺憾的是,結果令他失望。
十幾個彌勒教徒的身上總共才找到了八十多兩零散的銀子。
這讓吳邪忍不住暗罵他們是窮鬼。
區區八十兩銀子對吳邪的貪婪來說,實在是太少。
他眼珠一轉,故意大氣地說。
“大家都搜一下,我們失去了八九個兄弟,至少得給他們家屬留點心意。”
此言一出,效果顯著。
吳凡手下剩下的十來個鷹郎衛立刻感動不已。
大隋崇尚武勇風氣。
其中一項成果便是軍功制度。
朝廷對軍功極為看重。
嚴格規定“殺死敵人才能擁有被殺死者的所有財物”。
也就是說,不管你在此之前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砍了敵人多少刀。
只要你沒能親手殺死敵人,那麼軍功與被殺敵人的財物就與你無關。
但如果有人企圖竊取他人的軍功,則會被處以極刑,示眾斬首。
吳邪手下的隊員們出力不少。
正是因為他們的奮力拼殺,才使得吳邪得以利用偷襲和暗殺的方式,幾乎一口氣幹掉了近十個彌勒教妖孽。
倒在他們小隊腳下的敵人,大部分都記在了吳邪的軍功簿上。
吳邪有權享用這一切戰利品。
現在他說要把所有得到的錢財都分給那些犧牲的部下,自然讓人覺得他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彷彿是在告訴所有人:“即使你們犧牲了也不要緊,我會記住你們,併為你們的家人提供補償。這樣的上司,確實挺讓人尊敬的。”
看到自已的籠絡人心之舉產生了成效,吳邪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是他從孤僻偽裝走向外向的第一步。
要往上爬,他需要獲得足夠的支援。
這些支援既來自於上級,也來自於下屬。.
如果沒有人心服口服,即便爬得再高,也如同沒有根基的摩天大樓。
一旦遭遇風吹草動,就會瞬間垮塌。
此時,吳邪聽到總旗錢睿下達了繼續追擊彌勒教妖人的命令。
他背起刀匣子,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前進。
白頭山廣闊無比,越往深處走去,方向就越難辨認。
深林中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野獸的咆哮聲。
搜尋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那些撤退的彌勒教妖人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竟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真是令人驚奇不已。
秉持著凡事異常必有蹊蹺的原則。
吳邪一邊指示手下靠近不遠處的錢睿所在的總旗部隊,以便互相照應。
另一邊又利用十四勢的刀匣,在樹林之間玩起了“空中飛人”的遊戲。
沒過多久,怪異的情景就結束了。
穿過白頭山那繁茂的樹林。
來到一片廣袤的空地上時。
洛陽千戶所的鷹郎衛發現已經有了一批人在那裡等候他們。
空地上大概集結了彌勒教徒三百多人。
人人都袒露著上半身,雙眼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
身上散發著如同烙鐵燒紅後浸入水中產生的那種煙霧氣息。
每個彌勒教徒都緊緊地盯著不斷從樹林中湧現出來的鷹郎衛。
手裡握著各種武器,露出猙獰的面容,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吳邪立即想起自已之前殺死的那個彌勒教徒。
果斷地大聲喊道:“這些彌勒教妖人服用了瘋藥,不怕疼,只有砍下他們的腦袋才能徹底消滅,大家千萬小心!”
隨之,“嗖~~~”一聲尖銳的口哨響起。
是從空地後面密林中傳來的。
“吼!!!”
原先靜靜等待的彌勒教徒彷彿瞬間解開了束縛的猛獸。
狂暴地咆哮著朝鷹郎衛撲去!
“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原本寂靜的山林再次變得喧囂不堪。
青山碧水間,血花四濺……
那些服用狂藥的彌勒教徒喪失了人性。
有的鷹郎衛一刀砍斷了彌勒教徒的手臂。
但對方卻毫無反應,反而趁機逼近,一口咬斷了鷹郎衛的喉嚨。
還有些鷹郎衛刺穿了敵人的胸膛。
但刀卻被卡在了對方身上拔不出來,反被一棍子砸碎了腦袋。
而那些胸腹插刀的彌勒教徒,竟然還能帶著貫穿前胸後背的長刀和其他鷹郎衛進行激烈的搏鬥。
鷹郎衛被譽為皇家親軍,是皇室御用的劊子手。
歷經無數戰役,兇狠毒辣。
然而,他們又何時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呢?
這早已不再是普通的戰鬥搏殺了。
更像是人類與野獸、人類與惡魔之間的生死較量!
太恐怖了!實在是太過恐怖!
鷹郎衛們崩潰了,完全忘記了吳邪先前的警告,開始四散奔逃。
“靠!這群笨蛋!把我剛才說的話全當耳邊風了!”
吳邪並未參與戰鬥,憤怒地拍打著身邊大樹的樹幹。
轉身就要跳下大樹叉,隨大部隊撤退到山下去。
“你打算去哪兒啊?”
正當吳邪剛一回頭,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嘭!”
樹枝顫抖。
一道黑色身影從大樹更高的地方躍下,擋住了吳邪前進的道路。
從體形上看,這個人毫無疑問是個女性。
而且她的身材十分高挑豐滿。
不過讓人感到遺憾的是,這位女子披散著頭髮。
臉上竟然還戴著一張滿臉笑意、如同彌勒佛般的面具。
她手中握著一把細細長長的武器。
就像一根三尺長的尖銳錐子。
那武器上的恐怖血槽真是讓人望而生畏。
“咕嚕!”
吳邪的瞳孔瞬間放大。
喉嚨裡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
內心立刻涼了半截。
他之前是依靠十四式刀匣中的鋼索爬上了大樹。
而這個女子既沒有使用任何工具。
還能悄無聲息地登上五六丈高的大樹。
並長時間藏匿於吳邪頭頂而不被察覺。
這意味著什麼呢?
這就意味著——這個女子,極其危險!
吳邪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哈哈哈……我要去哪裡……啊!回家!回家吃飯呢!”
“咯咯咯……!”
戴著面具的黑衣女子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笑聲。
隨後瞥了一眼地面的戰鬥局勢。
甚至都沒正眼看吳凡一眼。
“你是打算自已投降呢,還是需要我親自出手?”
吳邪也向下掃了一眼地面上的戰況,心中徹底涼透了……
兩千多名鷹郎衛士兵,竟被三百多位服用了藥物的彌勒教徒追趕痛打。
而且他們已經完全撤出了這個地方。
也就是說,吳邪被困在這片已被彌勒教佔領的土地上。
孤立無援,想要逃跑都已經不可能了。
“真是坑爹啊!有沒有搞錯……媽的!”
無錯書吧“也怪我自已沒事找事,玩什麼空中飛人的把戲!】
此時此刻,吳邪心裡真恨不得給自已兩巴掌以洩憤!
“嘭!”
正當吳邪走神之際,突然感覺到頸部一陣劇痛。
臉部彷彿被一個柔軟的東西悶住,之後便失去了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