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邪來到滎陽鷹郎衛百戶所時,他覺得自已一定是找錯地方了。
門口的情況讓他明白並非如此:一扇破舊的門匾掛在歪斜的門框上。
儘管紅底鎏金的牌匾缺了一個角,但上面鐫刻著三個大字“鷹郎衛”,清楚地告訴他這裡就是他的任職之地——百戶所。
周圍散落著碎磚爛瓦,大門上的紅色油漆還留有新鮮的刀斧砍痕。
而被雨水沖淡的血跡呈淡粉之色,散發著腥甜的氣息,吸引著一群蒼蠅在其上盤旋不去,嗡嗡作響……
前任百戶周林竟然在這裡被殺?
會不會是翟玲乾的呢?
不,不太可能,根據翟讓的說法,翟玲殺害周林應該是在從洛陽回來的路上。
那麼,滎陽鷹郎衛百戶所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吳邪站在門口,沉默良久。
無錯書吧這時,突然從門內走出一個壯漢,手握腰間的佩刀,滿臉絡腮鬍子,眼神兇狠,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模樣。
然而,細看之下,他的憤怒之中透露出更多的膽怯和緊張。
此時的吳邪並未穿著象徵鷹郎衛百戶身份的白錦黑鷹飛鷹服。
對於對方的無禮行為並未感到不滿。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那個同樣身穿飛鷹服的人,並從懷中取出文牒。
“我是吳邪,新任命的滎陽鷹郎衛百戶所百戶,這裡有調令文牒作為憑證。你又是誰?”
那人似乎覺得吳邪年輕稚嫩,有些疑慮地看著他,半晌之後才拱手行禮,答道:“見過百戶大人!下官是滎陽鷹郎衛百戶所總旗,林鑫。”
吳邪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徑直走進百戶所,邊走邊問:“林總旗,目前百戶所是什麼狀況?能給我說說嗎?”
林鑫身材魁梧,嗓音也十分渾厚,回答的聲音甕聲甕氣:“八天前,周百戶遭到刺殺……”
吳邪打斷他,追問:“八天前?在哪裡發生的?”
林鑫明顯一愣,隨後猶豫了一下,回答:“在大運河旁邊的……妓院裡。”
聽到這番話,吳邪心裡想:“八天前,妓院,看來百戶所的事情確實跟翟玲沒關係。”
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吳邪看向林鑫,示意他繼續講吓去。
林鑫繼續說道:“百戶所是昨天出了事兒……”
話到此處,林鑫竟無法再說下去,整張臉漲得通紅,最後只能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吳邪踏入百戶所,眼前的景象顯得格外悽清冷靜。
只有幾個身穿飛鷹制服的鷹揚衛正在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
站穩腳步,吳邪轉身直視著林鑫的眼睛,嚴肅地說:“有什麼說什麼,你現在可以暫時瞞過我,但早晚我會知道真相。”
“別告訴我,百戶所現在這樣子是因為你們自已人內部出了問題造成的。”
林鑫被吳邪的話問得啞口無言,鼻子抽搐了一下,咬緊牙關回答:“是城南的王家人乾的!”
“他們藉口說周百戶欠了他們銀子……”
林鑫握緊拳頭,臉上流露出既憤怒又無奈的情緒。
“他們帶來一大群人,我們的人立刻就被打傷了一個,剩下六七十人都受了傷,連總旗鞠折都斷了一條腿!我擅自做主,讓他們全都回家休息去了……”
吳邪突然走近兩步,拍了拍林鑫腰間的佩刀,問:“這是什麼?”
林鑫沉默不答。
吳邪又拉了拉林鑫身上的飛鷹服,再次發問:“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林鑫依舊沒說話。
吳邪笑了笑,搖頭之後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眯著眼睛思忖了一會兒,從懷裡摸出一百多兩銀子,塞到林鑫手中,說道:“我剛到這裡不久,對這裡的事務還不太瞭解。”
“日後我們要一起共事,兄弟們遭受了苦難,我雖然無法分擔,但也略表心意。”
“這銀子你收下,買些酒肉送去那些受傷兄弟的家中,就算我個人的一點心意吧!”
接著話題一轉:“再幫我傳達個訊息,就說:明天能行動的人都到百戶所來見一面,我會在那裡等,就這樣吧!”
送走林鑫,並解散了其他幾位鷹郎衛後,吳邪隨意找個地方坐下,就像沒事人似的曬起太陽來。
實際上,吳邪正在思考。
從時間上看,他的直覺告訴他,王家並不是來找百戶所麻煩的,而是衝著他吳邪來的。
只是王家沒料到他昨天並未上任,而是去了瓦崗寨待了一天,今天才來到百戶所。
結果王家算錯日期,這次下馬威沒能成功實施。
再說到那個王家,竟然敢跑到鷹郎衛百戶所挑事,顯然絕非等閒之輩,肯定是當地極具實力和影響力的家族。
而吳邪從翟讓口中得知,在本地豪族中,確實有一個這樣的王氏家族,他們從事漕運碼頭搬運工僱傭和奴隸販賣生意,人稱“三有”——有錢、有人脈、有關係。
“咔噠噠。”
吳邪開啟了手中的十四勢刀匣,從懷裡取出一塊絲絹,開始在陽光下仔細擦拭刀匣裡的刀。
刀刃寒光閃爍,吳邪的眼神中逐漸透出濃濃的殺意。
吳邪心裡清楚得很,一味的軟弱妥協是沒有用的。
關鍵時刻必須強硬,讓別人知道不能輕易招惹,這樣才能在新環境中立足。
尤其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既要展現出友好的面孔,也要有威懾力的形象。
剛剛到任,就有人試圖給他一個下馬威,如果將來上任後還是選擇忍讓,那以後還能怎麼樣混下去?
除此之外,吳邪還在思考其他一些事情。
比如——滎陽真是個好地方。
沒錯,確實是塊寶地。
滎陽郡雖然混亂不堪,盜匪橫行,豪族霸道,貪官囂張。
然而,滎陽郡也非常富裕,如果沒有油水,哪裡會有這麼多麻煩事發生?
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人爭奪,巨大的利益面前更少不了爭鬥!
相比於洛陽鷹郎衛千戶所,滎陽郡百戶所少了諸多牽制,多了許多自由度,這讓吳邪感到十分舒心,正如他離開洛陽時所說:“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這個地方——潛力無限!
只有想明白了,才能做得明白。
吳邪已經確定了自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首要任務,就是得樹立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