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累了吧?”
送走張琳後,曲夢楠看著半倚在沙發上的溫軟軟說。
“還好吧。我點了外賣,我們吃完再去畫室吧。”
曲夢楠說了句“好”,又指著書房說,“我去把書房收拾一下吧。”
“嗯。”
溫軟軟懶懶地點了個頭。
等兩人吃完飯,到畫室時已經是十二點半。
這間畫室開在教學機構一條街上,是一個八十平左右的一樓門市,裡面的裝修是溫軟軟特意調整過的,裝修精簡但極為溫馨寧靜。畫室裡靠著牆放了十個畫架,中間有一個大的工作臺。往裡走還有半開放式的茶水間,最裡面就是一個衛生間。
曲夢楠拿鑰匙開啟了畫室的大門,進屋後又開啟了畫室裡所有的燈,本就溫馨的畫室,明亮了之後就更加乾淨整潔了。
曲夢楠把窗戶開啟給畫室通個風,就開始準備上課的東西。眼看溫軟軟進屋後就坐在工作臺前,把電腦開啟開始辦公,曲夢楠不禁感慨道。
“你今天上午剛辦完事,可以在家休息一下的。畫室的事也沒那麼著急。”
“怎麼不著急了。”溫軟軟把ps開啟,繼續做著沒做完的宣傳圖,說,“不好好做畫室,我們倆吃什麼啊。”
曲夢楠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拿著畫筆和顏料,在衛生間和畫架之間來回徘徊。
這間畫室是溫軟軟和曲夢楠合作開的。
溫軟軟原本在B市是做早教中心的市場主管,但在外鄉始終沒有歸屬感,何況自已已經27歲,父母又都在S市也已年邁,溫軟軟就在今年年初回到了S市。
但自從回到了S市,溫軟軟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而曲夢楠自從在上一個教學機構辭去了老師一職以後,也對未來感到無措。
直到溫軟軟兩個月前跟孫佳佳分手,她和曲夢楠住在了一起後。兩人商量了幾天,就決定了合夥開一間畫室。由溫軟軟來出資和負責市場營銷,曲夢楠則來負責教學。
在受疫情影響的市場中,這種決定顯然是冒險之舉,畫室的收益平平,僅足夠兩人生活。
但對於曲夢楠來說,她沒出資只是以技術入股,已經算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而且要是沒有溫軟軟,她現在可能已經回了老家,還陷在對未來的迷茫裡。
曲夢楠準備好畫材,坐在了溫軟軟旁邊。
曲夢楠看著溫軟軟兢兢業業地修改著宣傳圖,想起今天張琳滿是崇拜的樣子,她嘆了口氣說:“你說你算得這麼準,怎麼不直接全職做算命?”
溫軟軟說:“算命這行太不穩定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上班多穩定啊。”
溫軟軟更多地希望自已像個普通人一樣,上班,或做個小買賣,她僅僅把算命當成了副業,這六年以來她也是該上學上學,該上班上班的。
“那你倒是宣傳啊。”曲夢楠說。
“這都是緣分,宣傳有什麼用。”溫軟軟皺著眉說。
“我這兩天看網上有好多人賣招財符,桃花符,手鍊什麼的呢。賣的挺多,我看挺賺錢的,你整不了嗎?”
曲夢楠好奇地問。她這兩天已經刷到了好多影片直播,有的是出馬仙做的,有的是道士做的,一張很便宜,但銷量也大,這不就是賺錢的好路子嗎?
溫軟軟依舊皺著眉,她還未開口,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聲嗤聲。
【呵,那都是騙人的,正常來說,符都應該是量身定做,哪裡有所有人都通用的。】
溫軟軟勾了勾嘴角,把腦海裡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曲夢楠。
“我看也有寫八字的啊。”
曲夢楠疑惑道,難道網上賣的全是假的?
“寫八字也不夠,每個人情況不一樣。符很難寫的。”
溫軟軟略有些無語。
“哦...”曲夢楠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這時,紅衣女子突然閃現在溫軟軟身後。她看著曲夢楠搖了搖頭,對溫軟軟說道。
【何況,這種東西會沾因果,萬一不適用對方,反而適得其反。】
溫軟軟回過頭,看了眼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的懷裡依舊抱著一柄劍,劍鞘上有一些雕紋,通體還泛著淡淡的藍光,看著就價值不菲。一身紅衣勁裝,如古代女俠客,長長的頭髮用一根紅色絲帶高高綁起。
紅衣女子名為“胡秀羽”,是溫軟軟的護身報馬。護身報馬,就是仙堂裡,從小跟隨在弟馬身邊,保證弟馬安全的仙家。
剛剛在腦海裡的聲音,也是胡秀羽說出來的。
但曲夢楠聽不見胡秀羽說的話,她低下頭,想到了什麼,苦笑了一聲,說:“別的出馬仙都過得有滋有味的,吃的穿的樣樣不差。可你明明這麼準,做法事也這麼厲害,卻反而沒錢。”
溫軟軟頓了一下。
胡秀羽在身後也皺起了眉。
溫軟軟烏黑的眸子流過溢彩,她突地一笑,說:“那我要是去幹算命了,你哪兒有畫室開啊?”
曲夢楠被這話噎住了,她轉過頭,嘟囔了一句:“你要是能算命掙很多錢,作為朋友,我也開心啊。”
溫軟軟笑了笑,隨口回了一句:“我沒那麼多物質慾望。”
這時門口的風鈴響了,曲夢楠的溫軟軟都以為是學生到了,可轉過頭看到來人時,兩人又都頓住了。
來的人是孫佳佳,她站在門口,一臉歉意,踟躕著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半晌,孫佳佳才艱難地叫出了溫軟軟的名字。
“軟軟。”
曲夢楠和溫軟軟面面相覷。
可好巧不巧的,風鈴又響了起來,學生正好也到了。他看著三人間微妙的氣氛,一時不敢進來。
曲夢楠先是反應了過來,揚手招呼學生,說:“浩浩,你進來吧。”
溫軟軟衝曲夢楠眨了個眼,小聲對她說道。
“我出去跟她聊,你們先上課吧。”
曲夢楠無奈地點了個頭。
溫軟軟把宣傳圖儲存好,起身,便往孫佳佳那邊走去。
溫軟軟還是穿著那身中式黑色長裙,每走一步,暗藏的蓮花就若隱若現,顯得莊重肅穆。
美則美矣,卻令人不敢靠近。
此時的孫佳佳便是這種感覺,即便相處了7年,她依舊會怕溫軟軟,何況今天她還有事要拜託溫軟軟幫忙。
眼看溫軟軟離得越來越近,馬上就到了自已面前,孫佳佳一瞬間更緊張了起來。
但溫軟軟只是徑直從自已身邊走過,輕飄飄地留下了一句:“你出來吧,這裡在上課。”
孫佳佳抓了抓頭髮,嘆了口氣,跟在溫軟軟的身後,走出了畫室。
畫室外,街道上車輛繁多,人群熙攘。
從教學一條街拐出去,就是一趟商業街,今天是週日,這條街也變得格外熱鬧起來。
可是熱鬧始終是別人的,溫軟軟看著嘈雜的街道,心裡卻感到很寂寥,她沉默著,等待孫佳佳開口。
“我...”
可孫佳佳張了張嘴,“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來了也不知道說話,她來幹什麼?】
胡秀羽在溫軟軟身旁,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溫軟軟聞言,嘆了口氣,她轉身看向一臉為難的孫佳佳,心裡泛起許些苦澀。
“你有事找我?”溫軟軟問。
“我...對。但是我...不是,我...”孫佳佳語無倫次道。
“需要聊很久嗎?”
溫軟軟直接打斷了她。孫佳佳愣了愣,又點了頭。
“嗯,那我們就去咖啡廳聊吧。裡面在上課,需要兩個小時,不方便。”
溫軟軟說著,轉過身,往商業街走去。
【你還要跟她聊什麼?】胡秀羽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啊,她可能有事找我吧。看她也挺可憐的.......】溫軟軟在心裡回答道。
【你不會又要心軟吧?】
溫軟軟抿了抿嘴角,7年的回憶像一張張畫冊一樣在眼前翻過。
孫佳佳是她的初戀,從大學時期兩人就在一起。7年的時間,令這段感情意義非凡也沉重不已。
【可是,她看著好可憐...我先聽聽她要幹什麼吧。】
聞言,胡秀羽沉默了起來,她瞥了一眼滿臉思索的孫佳佳,再看看溫軟軟,她長嘆了一聲,什麼也沒再說,就閃身回到了溫軟軟身上。
溫軟軟帶著孫佳佳去了一個臨近的咖啡廳,裡面很大,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
“你還是喝卡布奇諾嗎?”孫佳佳問。
溫軟軟搖了搖頭,S市的卡布奇諾大多都不好喝,奶沫薄薄一層,更像是拿鐵,沒有卡布奇諾那種綿密的口感。
“冰拿鐵。”溫軟軟說。
“好。”孫佳佳點了點頭,也不意外溫軟軟換了口味,起身就去吧檯點單。
孫佳佳是早教老師,在B市是跟溫軟軟在同一個機構上班。溫軟軟當上市場主管的時候,孫佳佳也當上了教學主管。孫佳佳很忙,經常加班寫教案,溫軟軟就會去咖啡廳等孫佳佳下班。時間一久,溫軟軟就喜歡上了咖啡。
溫軟軟還有個夢想,能租上一個三層樓的商鋪,一樓做咖啡廳,二樓做畫室,三樓就是一間算命館。
“我買好了,他等會兒送來。”
點完單的孫佳佳又坐回了溫軟軟對面。
溫軟軟凝眸看著她,孫佳佳卻低著個頭,始終不說話。
半晌,孫佳佳沉著嗓音,說道。
“我和我媽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