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上三竿後，溫軟軟才幽幽轉醒。

她是在今天凌晨三點的時候睡著的，但這一晚她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即便睡了很久，起床時她還是感覺到自已渾身乏力。

當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房間時，卻看到曲夢楠已經穿好了外衣，一副馬上要出門的樣子。

溫軟軟疑惑地問道。

“你要去哪兒？”

曲夢楠正坐在沙發上穿著襪子，瞥了溫軟軟一眼，說道。

“我今天上課啊。”

接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樣，眉開眼笑道。

“這是我年前的最後一堂課嘍。接下來就可以準備準備去三亞好好過年了。”

溫軟軟剛坐在沙發上就聽見了曲夢楠說的這句話，那本因為沒睡好而昏沉的腦袋，也在剎那間恢復了清明。她晃過神來，才想起來今天是週六，這堂課是曲夢楠年前的最後一堂課。

曲夢楠之前還興高采烈地提起過這件事，她已經和那幾個家長商量著把課時做了刪減，如今就剩下了這麼一堂課，而上完這最後一堂課後，她在這個寒假裡的家教課也就全部都結束了。再之後，她們就可以喜滋滋地等著過個好年了。

過個好年。

溫軟軟望著眉開眼笑的曲夢楠，怔愣了一會兒。

她們馬上就要去三亞出差了。

出差這事是在認識秦昕月之前定下的，而後來跟秦昕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竟然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

這時，穿好襪子的曲夢楠也似有所感的看向了溫軟軟，看到她發著怔，又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意味深長道。

“昨晚沒睡好啊？”

溫軟軟回過神，垂下眸，淡淡地“嗯”了一聲。

“昨晚是不是又跟那小孩聊了很久啊。我進屋睡覺前，還看到你還在拿著手機聊天呢。”

“嗯。”

曲夢楠並不在意溫軟軟的冷淡，探過身，問道。

“誒，說起來啊，咱們一出差，你那小孩怎麼辦啊。這麼一走，你們可就乾脆見不了面了啊。”

溫軟軟的眼簾顫了顫，但語氣淡淡道。

“我出差跟她並不發生衝突吧？而且我又不是搬去外地生活了，再說她本來不也沒想見面嗎。”

曲夢楠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溫軟軟。

溫軟軟也依舊垂著眸，未發一言。

一時間整間屋子都變得靜悄悄的。

過了片刻，曲夢楠站起身，一邊穿上羽絨服，往門口走著，一邊感慨似地自言自語道。

“哎喲，那小孩可真可憐啊。離家出走也就算了，過年可能還要一個人過吧？”

“嘖，真心酸啊。”

溫軟軟聽著曲夢楠說的話，看著曲夢楠的身影在一陣清脆的關門聲後消失，她的眼神卻在緊閉的大門上凝滯了片刻。

確實，如曲夢楠所說，想到那個有家卻不能回，要孤零零地在別人家裡面過年的秦昕月，溫軟軟心裡驀地一顫。

又想起自已昨晚在輾轉反側間做下的決定，溫軟軟想了一下，頂著淡青的黑眼圈，用迷途給秦昕月發了條訊息。

-

以為自已昨晚的歇斯底里，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兩人之間的關係，或者影響到R對自已的態度的秦昕月，此時卻收到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與往常一樣的打招呼的訊息。

【中午好啊，在幹嘛呢？】

秦昕月沒有刪掉聊天記錄，甚至她從昨晚跑路到現在，都沒敢開啟過迷途這個軟體。

所以此時當她的目光落在這句話上時，她還能從餘光裡瞥見自已昨晚發的話裡的幾個零星的字。

但僅僅幾個字也足夠讓她感覺羞恥的了。

秦昕月的臉上忽地一紅。

【在上班。】

她匆匆回覆道，全然沒發覺自已說了句廢話。

-

【哦，我才剛醒。】

R也沒在意，只當是隨意的聊天。

秦昕月抿起嘴角，順著對方說道。

【怎麼睡這麼久。】

-

【因為昨晚睡得晚啊。】

......

眼看話題又要折回昨晚的事情，秦昕月的心被猛地一揪，她僵硬地回了句。

【哦。】

發完這個字的秦昕月，手指就杵在了螢幕上，眼睛盯著聊天框，滿眼的尷尬和不知所措。

她想不到她該怎麼轉移話題，該說些什麼。

秦昕月的心一下一下的跳得慌亂，也理不清自已的思緒。

她既不想讓R提起昨晚的事，她又想為昨晚的失控給R道個歉，甚至心裡還有一絲期盼，希望R能變回之前的樣子，能說上一兩句安慰自已的話，但又想直接逃避這一切。

就在她沒了主意時，R好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窘迫一樣，轉移話題道。

【今天忙嗎？】

【都中午了，吃飯了嗎？】

過了片刻，秦昕月回道。

【還可以。】

【吃了。】

寥寥數句而已，可她的心臟卻被R一緊一鬆地捏了兩回。

秦昕月不敢鬆懈，心裡的紛亂又讓她不敢主動說些什麼，她就這樣捏著手機，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訊息。

可是R好像無事發生一樣。

【我還沒吃呢，你今天中午吃什麼了？】

【說說看，我參考一下。】

秦昕月看到這鬆弛的聊天氛圍，愣了愣，片刻後回道。

【我吃的店裡的麵包。】

發完，她又後悔了，生怕R會湊上來問是哪家的麵包，有沒有照片，她也想吃，能不能訂外賣什麼的。

可是R卻回覆道。

【店裡的麵包你們是可以隨便吃嗎？】

-

【不是，也得買。只是有員工折扣。】

-

【那還挺好的。】

【不過中午可不能只吃麵包啊，還是要吃點主食的。】

秦昕月錯愕地看著螢幕上R發來的體貼關心的話，驀地有些侷促。

反倒是自已腦補太多，顯得自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好。】

秦昕月乾巴巴地回道。

R又接著閒聊了兩句，秦昕月也一一回應著。

兩人聊的都是日常瑣碎的話，誰也沒提到和昨晚相關的事情，但在這種看似鬆弛祥和的氣氛裡，秦昕月卻在聊天的過程中莫名的感覺焦躁和惴惴不安。

R表現的實在是太過於平和了，她越是平和，越是不提昨晚的事，秦昕月就越會侷促，就越會想起自已昨晚的失態。在秦昕月的眼裡，兩人之間這短暫的和諧，就像是凝聚著滾滾雷電，蠢蠢欲動的烏雲。

誰知道這雷會不會下一秒就朝著自已劈下來了。

秦昕月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於是，她又開始想逃跑了。

她只想跑到黑暗的角落裡，把自已遮蔽起來，然後將那些事還有R這個人都隔絕在外，當個聾子，瞎子。

但R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丟擲一些話題，語氣甚至是輕鬆活潑的，好似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過，甚至好像兩人也從來沒有冷戰過一樣。

面對這樣的R，秦昕月也只得硬著頭皮回覆著，好似不回覆，就是自已做賊心虛，就是自已無理取鬧一樣。

但讓秦昕月更絕望的是，一直到了快下班，咖啡廳裡也沒進來過幾個人。

這就使得秦昕月不得不陪著R閒聊了一個下午。

即便一下午的時間裡，秦昕月有過無數次想要逃離的念頭，然而只要是R發了資訊，她就一定會回覆上一兩句，哪怕只是個語氣詞。

連秦昕月自已都沒有發現，她心裡的那一點害怕和不捨。

她不願意冷落R。

-

溫軟軟發現了秦昕月的這個微妙又彆扭的狀態。

看著那一個個跟蹦豆似的語氣詞，溫軟軟眼睛微微一眯，秦昕月好像...是在怕自已不開心。

想明白這一點的溫軟軟，也在不自覺間舒展開了那雙因為疲憊而微攏著的黛眉，眉間盈著一股說不出的淺淺輕柔。

溫軟軟想，秦昕月還是那個她最初印象裡的脾氣很軟又單純的女孩兒。

就像是得到了某種鼓舞，溫軟軟聊的也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就連上完課回了家的曲夢楠她也沒空搭理，溫軟軟的手指輕落在螢幕上，神色與她接連不斷髮出的話一樣，輕快且溫柔。

-

秦昕月此刻正走在回思思家的路上，外面的空氣很是清冷，呼入進胸腔裡，壓下了她心裡的燥火。

今天她破天荒地選擇了走路回家，只對思思說是因為她心情不好，所以想遛遛彎。

對此，思思也沒說什麼，就先騎了車自已回去了，打算給秦昕月一個獨處的空間。

但思思不知道，秦昕月其實還有一個別的小心思，躲避R。

畢竟自已要是走路回家的話，是不方便聊天的。她也說不好，自已為什麼總是難以拒絕或是主動推開R。雖然昨晚不歡而散，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希望能和R重歸於好。

她聊了一下午，也想了一下午。

她其實還是很喜歡和R在一起聊天的感覺的，那就像是一條魚擱淺在了沙灘上的一個水窪裡，是在她生活裡唯一可以輕鬆呼吸的時刻。

何況...

今天的R依舊還是那樣的體貼和善解人意，她對秦昕月昨晚表現出的異常和歇斯底里，一個字也沒有提過。

秦昕月知道，R這樣的表現是在給予自已足夠的尊重與體諒。

悵然間，秦昕月抬起頭，望向了即將入夜的天空。

此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它散著微光，使天空呈現出了一種晝夜交替前獨有的溫和的灰藍色光景。灰藍色的天幕中，一片蒼茫，連一塊雲朵也沒有。而泛著微醺光芒的太陽和散著朦朧銀霧的月亮，同時掛於蒼穹之中，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沉寂和蒼涼。

周圍的風凜冽又冰冷。

秦昕月深吸了口氣，這種沉寂寒冷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那些紛亂的思緒也在漸漸地歸於平靜。

過了片刻，秦昕月的眉目間透露出了一種釋然。

她該回去給R道個歉的。

畢竟對方哄了自已一下午。

這麼想著，秦昕月的腳步也輕快了些。

她想著趕緊回家把事情都說清楚，然後認真地跟R解釋一下，並且為自已昨晚的失態求得對方的原諒。

-

等秦昕月到了家，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這一路上，她已經想好了措辭。於是她一進門便把帶著寒氣的衣服往沙發上一扔，接著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先給R發了資訊。

【我回家了。】

【我想了想，我還是要為昨晚的事給你道歉。】

【我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所以有點偏激了。我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而且我還要謝謝你給我提的建議。】

【但是，就像我跟你說的那樣，這個家讓我太沉重了，我也不想回去。】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但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話，或者如果你願意理解我的話，你就會明白回家這件事對我來講有多困難。】

-

溫軟軟一直在等秦昕月。

在秦昕月發第一條訊息的時候，她就看到了。

看著這一段段誠懇的話，溫軟軟的目光最終定在了那句“如果你願意理解我”的字眼上。

溫軟軟再次想起了昨晚那些讓她輾轉反側了大半夜的話。

昨晚的她好似都能隱約看見秦昕月說出這些話時，那副歇斯底里，又驚慌無措的樣子。

一個能決絕的離家出走，又能無所謂地說出“毀了人生也可以”的的人，一個看似涼薄極端的人，想要的卻僅僅是一個陪伴，一個能理解自已的人而已。

這個願望如此樸素簡單，但對於秦昕月來講，卻好似是一種恩賜一樣，難如登天。

她也不太明白秦昕月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永遠不被救贖的囚犯”。

但這一字一句，總是能從螢幕裡飄然躍出，帶著一種沙啞沉重的語調，淌進她的心房，在上面不輕不重地劃下了一道道的痕跡，晃動她的心神。

她也不知道自已怎麼了，可能是憐惜，也可能是自責，她總是想弄明白秦昕月說的這些話，想要了解秦昕月的內心，想要救她於困頓的生活。

而在半夢半醒之間，她終於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此時，溫軟軟的目光落在和秦昕月的聊天框上，那長長的眼睫像是一對旖旎的蝴蝶的翅膀一樣，撲扇了幾下。

青蔥的手指輕輕落在螢幕上，打下了幾個字。

她發道。

【要不要網戀？】

-

秦昕月看著這句話，眼前突地恍惚了一下。

怎麼簡單的幾個字，一連起來，就讓她看不懂了呢？

她們剛剛不是在好好的聊天嗎，她不是在道歉嗎，怎麼就突然...

秦昕月的心頭猛地一顫，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什麼？】

【你在說什麼呢。】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啊。】

-

【沒有，我是認真的。】

【談戀愛嗎？】

......

秦昕月渾身像被雷劈住了一樣，僵直了一瞬。

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兩人相識的原因，還是那個塔羅占卜裡提出的問題——她有一段放不下的戀愛；以及思思當初問自已是不是想談戀愛時，自已滿心的荒唐感和那份回答。

網戀...？

談戀愛？

如今自已的生活還是一團糟，她根本沒想過，也沒準備好開始新一段感情。

何況R明明知道自已有一段難以放下的感情啊！

【你別開玩笑了。】

秦昕月的呼吸沉了又沉，回道。

但是心亂如麻的秦昕月卻看到R只是回了一句。

【哦，好吧。】

秦昕月的喉嚨有點乾澀。

R這麼無所謂的樣子，也許真的是在開玩笑吧？

秦昕月皺起了眉，一股煩悶感從心底泛了上來，她感覺自已被對方逗弄了。

-

可R又發來了資訊。

【我看到你之前發過的一個帖子。】

【上面寫的是海子的詩吧？】

那股煩悶之情還沒消散，秦昕月的眉頭依舊緊緊的擰著，而此時看到這句話，她的眼裡多了幾分疑惑。

海子的詩？

她不太記得了。

秦昕月立即翻回了自已的個人主頁，手指不斷地往下划著。終於在自已發的一堆帖子的最底下，看到了R說的那首詩。

可看清之後，心跳又是一頓。

那是自已回憶起初戀後，在一陣迷茫，惆悵，以及思緒錯亂之中，突然想起的一首詩。

這也是她當時的心境——

她寂寞地等，

陰沉地等，

把自已的內心打掃得乾乾淨淨，

只為了有一天，

能把自已最乾淨的心，

還給那一個“陌生人”。

-

要是在平時，R突然提起這個帖子，秦昕月也不會多想什麼，還會心思活絡地跟R分享她的想法。

可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在R開過那種玩笑之後。

這首詩明晃晃的就是在說，自已是要找物件的。

秦昕月思忖著R提起這首詩的用意，眼底似有幽光浮動。

-

【所以，你發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啊？】

-

眼底的幽光忽閃忽滅，秦昕月想了想，把話轉了七八個彎，告訴了她。

【我覺得每個人心裡應該都有一片淨土。】

【無論在感情上經歷過什麼，人都要經常打掃這片淨土，保持最初的那份乾淨和熱忱。】

【為了在遇到下一個人時，能再一次奮不顧身地全身投入進去。】

秦昕月抿了抿嘴角，又補充道。

【等待的過程可能會很煎熬，可能會很孤獨，但那一定也是心之所向。】

【因為人最忘不掉的，就是最初的心動。而往後的日子裡，所有對幸福的渴望，其實都是在復活第一次的心動罷了。】

-

溫軟軟愣了愣。

她忽地想起了自已。

【那你呢？你也會這麼做到嗎？】

-

看到R把話說得這麼開，秦昕月猛地吸了口氣，一時竟有些羞惱。

她誤會R又在逗弄自已了。

可是這份羞惱，投到螢幕上，卻是一個簡單又篤定的字。

【會。】

-

溫軟軟看到這個相當篤定的回覆，頓時一愣。恍然間，她的臉頰莫名地染上了一抹紅暈。

其實，這種對話是時常出現在她們之間的。

她們總是在聊那些風花雪月，天馬行空的東西，有時只是提出了一個話題，兩人就各抒已見地聊了下去。

即便是聊到愛情，兩人都沒覺得......

可是今天，卻是莫名地讓這兩人都多了一份別樣的感情。

那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悸動感。

這種微弱的悸動，難以言喻又轉瞬即逝，卻是在她們心裡各自紮了根。

-

溫軟軟想得很簡單，她發現秦昕月極其執拗，在固有的想法上，這人既不願聽朋友的，也不願聽算命先生的。

既然親情，友情，玄學都挽回不了她，那也就剩愛情了。

這也是溫軟軟左思右想之後，做下的決定。秦昕月既然想要的是有一個人瞭解她，理解她，包容她，那她就滿足秦昕月這個願望。

只要能讓秦昕月回家，完成好她的學業，溫軟軟可以用盡一切方法。

何況秦昕月還不願意見面，對溫軟軟來講，這最多也只是一場網戀罷了。

萬事只有開頭難。

可是自打溫軟軟開了這個口之後，她就好像開啟了新大陸一樣，時不時地就找秦昕月聊天。

恰好，秦昕月工作的咖啡廳附近的寫字樓還沒有解封，秦昕月有大把的空餘時間。於是兩人聊天的頻繁程度比冷戰前，還要高上許多。

而每一天，溫軟軟都會在聊天過程中，冷不丁地問上一句“談戀愛嗎？”，“網戀嗎？”。

一天一次，就像是打卡一樣。

與此相對應的，秦昕月也多了一天一次的心悸。

秦昕月甚至在每天的聊天過程中，都會感到有些恐慌，生怕下一秒就又會收到那逗弄似的表白。

-

直到第六天，也是2021年的第一天。

凌晨十二點。

溫軟軟坐在飯桌前，面前是散著熱氣的火鍋和烤肉，還有一堆洗好了的菜，她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飯桌前還有曲夢楠，以及另一個朋友，和這個朋友的愛人。

在跨年這一夜，溫軟軟跟曲夢楠去了另一個朋友家過年。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輕鬆愉悅的笑容，身旁還有三隻狗在玩耍，整間屋子熱鬧不已，處處透著過年的喜慶。

當客廳的時鐘指向十二點時，桌前的四人都舉起了酒杯，歡呼了一聲。

“新年快樂！”

而秦昕月依舊住在思思的家裡，他們三個人點了外賣，也在凌晨十二點一起跨了個年。

溫軟軟的手機叮噹響個不停，微信裡都是香客或是熟人發來的新年祝福語。她想起了秦昕月，去迷途發道。

【新年快樂。】

沒過一分鐘她也收到了秦昕月同樣的祝福。

溫軟軟笑了笑，插著空問道。

【新年了，要不要有一份新的感情？】

溫軟軟語氣上笑盈盈的，但心裡卻是不然。

雖然她已經習慣了一天說一次，然後一天被拒絕一次的頻率了，但今天也是她最後一次問了。

沒有哪個好人被拒絕了六次還要繼續上趕著的。

溫軟軟盯著聊天框，嘴角抿出了一絲笑意，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她默默等著秦昕月如之前一般的委婉拒絕。她今天決定好了，這次要是再被拒絕的話，她就放棄這個辦法，在秦昕月身邊當一個知心的朋友，然後再試試能不能改變秦昕月。

就在溫軟軟以為自已要看到新樣式的拒絕時，她卻看到了一句。

【好。】

下一秒，溫軟軟的那雙杏眼就沁滿了不可思議，而心臟也因為這一個字猛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