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某聽聽孩子會不會叫阿耶了。”
李崇訓坐在金盞身側,將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
金盞眯著眼睛笑,如今才一個月,如何能聽到什麼動靜,不過李崇訓喜歡,便由著他了。
她將手指放到李崇訓的側臉上慢慢摩挲,好像要掃去他心中的煩惱一般。
“奴讓人在府中準備好酒菜了,也讓下人燒了熱水,郎君先去沐浴更衣吧。”
李崇訓這才戀戀不捨的起身,親了一下金盞的額頭。
“好。”
龍捷軍軍營中,此時也是一大桶一大桶的熱水往裡拉。
李崇訓本來的小廝四兒對著張明遠開口道:“將軍,大娘子說將士們在外出徵一個月了,回來洗個熱水澡,再換身衣裳。
娘子已經讓人準備了酒肉,讓將士們吃個痛快,若是不夠再與我說。”
張明遠大為感動,其實他們拿下莫州城的時候,李崇訓就犒賞過全軍了,如今回到莫州城,想不到大娘子還惦記著他們。
“我替將士們謝過大娘子!”
周圍計程車兵看著一車車往裡運的熱水,心中也是感覺無比溫暖。
想不到回到莫州城,還有人記掛著他們,心中更是暗暗下定決心,如此大恩,必然要為李刺史效死以報!
“小的會轉達的,張將軍讓將士以伍為單位把換下的衣服放在一起,後面會有人來取的。”
“不用不用,讓這群漢子自已洗吧。”
張明遠連忙揮手道,旁邊的將士此時已經紅了眼眶,他們大多沒有家人,此時被關心,彷彿回到了家中一般。
“呵呵,大娘子僱了很多城中的婦女,不礙事的,只要將士們莫辜負了大娘子的厚愛便好。”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兵卒立馬單膝跪地,說一些必誓死效忠刺史與大娘子之類的話。
李崇訓洗完澡,便聽到金盞與他說此事了,李崇訓笑了笑,倒是金盞考慮的周到。
至於怕金盞日後爭權,李崇訓此時還沒有這種想法。
此時的婦女地位還沒有理學興起之後那樣低下,那些隨將領起兵的婦人,誰不幫著丈夫拉攏軍心。
當今後漢太后李三娘,劉知遠起兵的時候,把多年存下的錢財都拿出來賞賜將士。
女子的賢,特別是正妻,勝過美貌數百倍。
古人言娶妻娶賢,不是沒有道理的。
何況金盞既賢又美,端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一個多月未見,金盞把甄妤也帶著上了飯桌,她出身武將世家,有時候也不拘於禮法。
女子在後宅中的權利本就來自於男人,只要李崇訓疼她,愛她,她自然也要順著他的心思。
“今年一直打仗,就連過年都不能陪你倆,讓你們受委屈了。”
甄妤準備在兩人身側伺候兩人吃飯,金盞開口道:“妹妹坐下一起吃吧,讓丫鬟伺候便是了。”
甄妤低著頭道:“這不符合禮制。”
“呵呵,金盞讓你一起便坐下吃吧。”
李崇訓笑著開口道,家中的事,他很少過問,都是聽金盞的。
金盞不開口,即使他不習慣有人伺候吃飯,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有時候說多了,金盞管理那麼多下人就不好管了。
“諾,奴婢謝過夫人。”
甄妤向金盞行了禮,這才坐下來。
雖然金盞平日與她姐妹相稱,但是她還是拎得清的。
李崇訓在飯桌上說著過段時間要調回汴京的事情,金盞偶爾應一聲。
待李崇訓說完,金盞眼睛一亮,彷彿想到什麼開口道:“郎君可知那遼國皇后甄氏是什麼人?”
李崇訓有些疑惑,不就是皇后嗎?還能是什麼人?
甄妤拿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李崇訓開口道:“莫不是那甄皇后還與妤兒有什麼關係不成?”
金盞眉眼一彎,開口道:“還真是哩!那甄皇后本名甄柔,年芳三十有六,乃是甄妹妹的姨母。”
李崇訓有些吃驚,沒想到兩人還有這層關係。
甄妤開口解釋道:“姨母小時候便被後唐選入宮中,那時才十歲,後來晉代後唐,她又留於宮中,直到前年冬,遼軍攻破汴京,她便被耶律阮虜了去。
妾身也從未見過她,但是她身上卻有一個玉佩,與妾身母親留給妾身的玉佩剛好是一對。”
甄妤說完,便從袖裡取出一個玉佩來遞給李崇訓。
李崇訓接過玉佩,玉佩的形狀像太極的一半,上面雕刻了一尾鯉魚,鯉魚栩栩如生,彷彿要躍出來一般。
“這玉佩是一對,兩個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完整的雙魚玉佩。”
李崇訓端詳了一陣,便將玉佩還給甄妤,“既然是妤兒的妹妹,某就讓人將她放出來吧。”
甄妤一個親人都沒有,如今竟然還能見到母親的妹妹,李崇訓自然不會過多為難她。
橫豎不過一個女人罷了,即使是皇后,她這個漢人皇后,也不受遼國待見。
從蕭太后逃跑不叫她,瀛洲之盟大遼使臣絲毫不提她就可以看出一二。
“謝過阿郎!”
甄妤有些激動,畢竟這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心中不想與她相認,那是不可能的。
李崇訓擺了擺手,“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當即,李崇訓便派人去將甄柔帶來。
不過一刻鐘,便有人帶著甄柔來了李府。
“罪女甄柔見過李刺史。”
甄柔還是穿著那日的衣服,臉色有些憔悴,頭髮散亂,想必這些日子過的不好。
不過李崇訓對自已的牙兵還是放心的,沒有自已的命令,他們不會做出淫辱婦女的事,只是作為階下囚,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沐浴這些事更是想都不用想。
李崇訓點頭道:“起來吧。”
“謝過刺史。”
讓一個昔日的皇后跪在身前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不過想到她也是漢家女子,飽受戰亂之苦,李崇訓心中的慾望就變成了怒火。
日後叫那什麼高麗皇后,東瀛皇后,拜占庭皇后那些外藩皇后跪在身前才有意思。
他十分贊同成吉思汗的一句話,天上只有一個太陽,那麼地上就只能有一個君主。
“妤兒,你帶她下去梳洗一番,吃些東西吧。”
“諾。”
看著兩人走遠,金盞才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崇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