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瘋子。
梁欲白的情況好像變得更糟糕,他緊咬著自已的下唇,已經滲出了殷紅的血色,哼著好像在哭,上氣不接下氣。楊燁罵了一聲,把上衣脫下來捲了卷,塞進了他的嘴裡。
“小白乖……忍一忍哈,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楊燁看著梁欲白這副痛苦模樣,不由得心疼。他把手插進對方死死攥著的掌心裡,揉著撐開,抵著他的指尖不讓他把自已的手掌颳得血肉模糊,空著的那隻手點開了對方的微信。
梁欲白的力氣怎麼這麼大。楊燁疼得咧了嘴,剛剛他居然就是用這種力道抓自已的嗎。
手機通訊錄沒人,微信總歸是有人的吧。
結果微信更空,整個通訊錄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陸”。
媽的,又是那個狗崽種。
看來這個手機上登陸的是小號。楊燁本來想關上,再去找找梁欲白的另一部手機,但突然眼角餘光閃過,和“陸”的那個聊天框裡是有聊天記錄的。
不管陸御錦究竟是梁欲白的什麼人,通訊錄裡的唯一中文名以及小號裡唯二的好友,都能看出這兩個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也許聊天記錄裡有梁欲白的個人資訊。
楊燁也不再想那麼多,直接點開了聊天框,映入眼簾的是最新的聊天記錄。
時間是昨晚八點多。
他們兩個那時候在吃牛肉麵。梁欲白當時是拿出了手機回了什麼訊息,雖然用的並不是這部手機。
小城:【圖片】。
陸:今天又一個人去吃麵了嘛,是不是又剩下半瓶可樂然後生悶氣覺得人家可憐~
小城:嗯。好可憐。想和你一起來吃。
陸:想著唄,我沒那麼早回國。
小城:什麼時候能回來。
陸:回國幹什麼,國內就你一個人。
小城:我不值得你回國嗎?
陸:沒到那個價值。
小城:你就不怕我和別人跑了?
陸:你可以試試。
小城:好。
沒了。
往上翻,太多了,壓根翻不到頭。
楊燁從心底沒由得生出一股怨念。也許是不小心偷窺了別人隱私的罪惡感或者是埋怨梁欲白怎麼對誰都是這麼一副卑微舔狗模樣。但這股怨念在心底轉了幾個彎後又變成了明晃晃的嫉妒,就像剛剛那個陸御錦,用著輕佻懶散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照顧璐璐很忙嘛,但是你看梁欲白,他這麼忙都有空一直給我發訊息呢。
這是梁欲白的私生活,收了他楊燁的錢當個金絲雀只是他的工作。老闆沒提這個要求,他又為什麼要上趕著來沒事找事?打工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況且梁欲白還很敬業,昨晚好像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和他說如果有什麼要求都能提出來的。
發訊息而已,如果楊燁真的這麼要求了,梁欲白一定會做,而且能做得很好。
梁欲白並沒有做錯什麼。
楊燁沒再看別的,直接開啟聊天記錄的搜尋,輸入了“爸媽”兩字。
剛點下確認,一隻手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楊燁下意識地低頭,梁欲白的眼神冰冷攝人得像另一個人,他被凍得難以動彈。
手腕疼得握不住手機,那個破舊的手機掉到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楊燁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驚喜:“小白,你沒事了嗎?”
梁欲白緊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他,還帶著點紅和溼漉淚水的桃花眼裡滿是不耐,“你是誰?”
楊燁一愣:“……剛才磕壞腦子了?”
梁欲白使勁眨了眨眼,又仔細看了一圈楊燁的臉,放鬆了下來,“想起來了。”
他緩慢地坐了起來,雙手捂著自已的臉,靠著櫃子,好一會才放下了手,語氣疲憊:“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楊燁看著對方臉上的血——從他自已手上蹭上去的,有些觸目驚心和礙眼。他扯了幾張紙給梁欲白擦了擦臉,想給他擦手的時候又發現血肉模糊的,不能直接拿紙巾擦。
於是他就把那團紙攥在了自已的手裡。直到這個時候,楊燁才發覺剛剛梁欲白把他的手也抓得血糊糊的,但現在氣氛不太對,他沒心思理這種小傷。
梁欲白的眼神落到了他的手上,“我弄傷你了嗎?”
楊燁搖頭,“不礙事。”
梁欲白拉過了他的手,攤開,垂著眼睛看了看,“何必呢,離我遠點就好了。”
楊燁說:“我怕你死在我家。”
梁欲白噗嗤笑了出來,他有些走神,輕輕地在楊燁的指骨上落下一個吻,蹭了蹭,“擔心我啊。”
楊燁:“正常人看見你剛剛那個樣子都會擔心。”
梁欲白和他對上了眼睛,“那你還是見得少了。”
楊燁沒有說話。門鈴聲響了。
梁欲白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叫了救護車?”
楊燁點著頭站起來去開門。
梁欲白說:“謝謝。”
然後他看著楊燁開啟門和門外的醫生在說些什麼,抬起手指點了點他。
有一個醫生走了進來,抬起他的手看了看,然後給他包紮上了。他還是有些走神,眼神瞟到楊燁,對方也伸著手,讓一個醫生給他包紮。
沒一會,門被關上,屋內又只剩下了兩個人,很安靜。
楊燁蹲在他面前看他,光著上半身。
梁欲白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裡面。
很安靜。
楊燁低聲問:“還想睡一會嗎?”
梁欲白一愣,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楊燁湊上前,繞著青年的肩膀攬住了上半身,另一隻手穿過膝彎,將人抱了起來,輕柔地放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他嘆了口氣,關掉燈,扭頭出門,“你休息吧。”
梁欲白突然叫住了他,“楊燁。”
不是老闆,不是哥哥。這是梁欲白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楊燁停下了腳步,回頭等著梁欲白繼續說下去。
昏暗的房間裡其實看不太清梁欲白現在的表情,對方好像抿著唇,閉著眼睛。
梁欲白突然說:“楊燁,過來抱我。”
語氣裡沒有撒嬌,也不算是命令,就是很平靜的一句話。
像是會出現在某個溫暖午後或者是柔和黃昏時的一句話。
楊燁站在原地沒有動,就這麼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梁欲白還是在微微顫抖。
終於,他動了。楊燁嘆了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到床邊,膝蓋抵著床俯下身去,將那人揉進了懷裡。下一秒,床上那人反倒狠狠把他壓在了身下!
梁欲白雙手撐在他頭髮兩邊,居高臨下看著他,微微喘氣,幾秒後,又扯過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縮排了他的懷裡。
梁欲白低聲說:“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