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來聊了一陣,雲舒抽身到樹下的矮榻上躲會兒清靜,斑駁的陽光如細碎的灑金落在她裙角,涼風混雜著花香陣陣催沒人醉榻。
雲霏不知何時坐在她身前的矮凳上,緩緩扇著團扇,看著不遠處作詩的公子姑娘。
“你怎麼不去玩?我這兒不用你陪著了。”雲舒用手託著腦袋,眼睛半睜半閉,一副憊懶模樣,這個時辰該是她午後小憩的時間。
她道“詩詞歌賦我不大通,就不去惹人笑話了,陪著嫂嫂也好。”語調輕柔婉轉。
雲舒微微點頭,閒來說“我雖有意利用你報復七妹妹,但這婚事卻不是隨意給你配的,若是你不願我自是不逼你。”
“嫂嫂不是壞人,我知道,對於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閨閣在室女哪有說話的餘地。”
“我小娘地位低下只顧著弟弟,嫡母偏又是,哎,嫂嫂能為我好好打算一番,是我的造化,我是認了的。”
雲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胡家主君戎馬半生,為人粗狂但好在沒有什麼酸腐規矩,不過你們也住不到一塊去,胡家哥兒我瞧著憨厚,你們在帛洲只管過好自已的小日子。”
“其實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怪嫂嫂。”
“好一副姑嫂情深的模樣啊~”雲霽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二人面前,瞪著雲霏“你起來,我在這哪兒有你坐著的份。”
雲霏坐到雲舒身側,雲霽酸道“我還以為嫂嫂給你尋的什麼好婚事,這樣的婚事和你真是很相配,不過嫂嫂,你還是得先問我一聲的,畢竟我不要的才能施捨給別人。”
雲舒冷笑“問你?為何要問你?十妹妹不要的我還得掂量掂量要不要給你呢,來日我要為十妹妹多多添妝,買房買地,讓她風風光光嫁出去。”
“你那些嫁妝都是哥哥的,輪不到你做主,若是哪日讓我知道你給了外人,我定會讓你好看。”雲霽眼中像是淬了毒一樣,盯著她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叫我好看,我就在花影館裡看著你待字閨中熬成老姑娘,不然就尋個普通人家嫁了,來日你再見到七妹妹和十妹妹是要低頭行禮的。”
眼見她高傲不可一世,自詡高貴,眼見她將要被人踩在腳底,她要靠婚姻逆天改命,如今大廈將傾,她怎能不惱。
“你就不怕我告訴我哥哥!那是我的親生哥哥,一母同胞,他定然會信我的,你的就等著被休出府去,你的那些嫁妝還不都是我的。”
“紅豆,還不送八姑娘上馬車,少在外面丟人現眼,她不想嫁別連累了家中姐妹。”
紅豆剛要上前,雲霽立即大喊“別碰我,賤婢。”
雲舒看了看四周,威脅她說“若是鬧了起來給雲府丟人,你看看你嫡母能不能容得下你。”
“嫂嫂,我也過去照應。”雲霏隨後急忙走了。
透過她那雙恨毒的眼睛,雲舒看見兩條冒火的毒蛇,雲霽雖不是老夫人親生可骨子裡的自私恨毒學了個十足十,想來她亦是不會讓自已好過的。
雲家的馬車上,雲霽惡狠狠的瞪著雲霏,抓著她的手威脅“你以為討好了言氏那賤人你就高過我去了?我勸你將她給你的東西收攏好了,改日還是要還我的。”
雲霏輕蔑的眼神掃過她因為嫉妒而變形的容顏,聲若蚊蠅“嫂嫂明明對姐姐也是很好的,她是吃軟不吃硬的人,你又何苦和她作對。”
“那是我的嫂嫂,你倒是叫的熱絡,什麼軟啊硬啊的,你和她都是狐媚子這一路的。”雲霽看她便生氣,將她朝車馬外一推“滾下去,看你就生氣。”
雲霏執拗的坐回去,雲霽不依不饒“滾下去,這一路我可不想看見你這獻媚的嘴臉。”
她只得嘆氣,總不好在外面鬧起來叫人看笑話,遂撩了簾子下了車。
不曾想雲霽的馬車立即便發動走了,她也只得回頭去和嫂嫂說一嘴。
一連幾盞酒下肚,雲舒臉頰如晚霞緋紅一片很是迷人,端莊的坐姿略帶些許閒散之意。
綠樹上飄落粉色的合歡花,景美人亦美,小裕國公一時眯了心,可嘆他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近前,微微彎著身子問“這是哪家的姑娘,後院上的戲班子乃是京都一絕,姑娘不去看嗎?”
雲舒朝他淡淡一笑,撩了撩大袖衫,紅豆在旁說“這是宣宜侯府雲家的言大娘子。”
他似是一驚,眼中略帶兩分探究的意味“哦?我倒不知雲霈的後院藏瞭如此絕色的大娘子,知道他好美色卻不知大娘子早已豔壓群芳。”
雲舒起身行禮,輕啟紅唇,酒香綿綿溢位“不知是哪位大人,大人安好。”
“小裕國公,你可聽雲霈提起過?”
她用以團扇掩唇輕笑“小裕國公的席面,我倒是不認主君了,實在是該打。”
“我家官人鮮少提及國公爺,但每每提及都十分欽佩,望塵莫及,杜氏亦是聰慧端莊,也請國公爺放心。”
美豔大方又不失慵懶,小裕國公有意相邀“大娘子不如隨我一同去後院,我點兩出大娘子喜歡的戲如何?”
“謝過國公爺盛情,只是我平日裡安靜慣了,不願湊到人多的地方,辜負了國公爺美意還請不要介懷。”
席面直至天色見黑才散,雲舒的馬車回府時已然天色大黑。
翡翠等在二門上,低聲在雲舒耳邊說“八姑娘回來便尋六爺,在六爺的觀月居中待了許久,聽女使說二人吵的厲害。”
“知道了,不用管。”
她這般耐不住性子,拿住了些許的把柄不僅不會利用反而著急掀開底牌,成不了什麼氣候,這般看來是真的戳到她痛處,她也是真的急得沒了法子。
一路回了花影館,茹語也早等在院門外,不待她上前,便急匆匆的湊到雲舒身邊“六爺半個時辰前來了,面色難看的很,大娘子得有些準備。”
“一定是因為八姑娘告狀的緣故,大娘子千萬別讓她得逞。”翡翠急哄哄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