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大，那個人，你真的就這樣放過了嗎？”最近渡鴉小黑私下經常這樣叫周可一。

“凡事自有因果。不是我放過他，也不用我找他。他不會這樣甘心吃虧的。他自己會繼續把這件事攤開，然後送到我面前。”周可一篤定的說。

他再次想起功虧一簣的七個蛇身人頭怪，還不是幾次沒成功，在自己身上差一點成功嗎？

如果不是父親拼盡最後力氣出手相救，自己早就灰飛煙滅了。

事實上，這也是修行者的必備技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韌性。

這是一把雙刃劍。

修行，其實是一種在剋制中尋找成長之路的過程。

把一切能拿來的都拿來，只會步入歧途。

舉個例子。

修行者就像一個絕世美女，或是一個古代手握大權的將軍。

如果不懂得選擇，不懂得拒絕，把一切送到面前的東西都全盤接受。

把一切能得到的，都要得到。

這對於個人和社會，都將是一場災難。

有些修行者認為這是我的權利。

甚至認為是一種資格。

什麼都不撒手，只能什麼都得不到。

石鐘的那個替身，本身拿到屬於自己的利益，完成任務後，會順利的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只是多了一些收益而已。

完全不會影響他的生活。

可他看到了更多的甜頭，慢慢自我洗腦，一點一點的以為這都是自己應得的。

“這就像開盲盒吧？”渡鴉小黑無時無刻的展示自己的超群理解能力。

“嗯，正是這種盲盒決定了修行者們有可能走多遠。但是其他很多因素，決定修行者們可以走多遠。總有些修行者認為自己天賦異稟，不懂剋制，想走捷徑。這種錯覺會讓他們鋌而走險。”周可一嘆息道：“如果穩重一些，頂多進展緩慢，哪怕這一生一事無成，也比功虧一簣強。這一點，你應該有經驗吧。”

渡鴉小黑沒做聲。

它裝作沒聽見這句話。

它自己怎麼走到這一步，它自己當然清楚。

沒有周可一，渡鴉小黑最後的結局是靠石鍾餵了幾年，最後還差點死在石鍾家天台上。

周可一也清楚它的歷程 ，但暫時還不知道為什麼。

周可一也沒再追問：“這個假道士竟然能看出你比鄰居家一家三口的三魂七魄，以及鄰居大嫂的兒子純陽體質都有價值。就從這一點說明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平庸之輩。”

“你發現沒？”渡鴉小黑聲音愉快起來：“這次的事件之後，王凱，還有那些鄰居，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尤其你一下買下兩棟房子之後，那些鄰居真的是一臉仰慕啊。昨天你帶包工頭進去看現場時候，幾家商鋪都聚在斜對面，那些眼神都咔咔冒火星子。有的甚至在遺憾為什麼自己不是西邊那家空房子鄰居了。”

周可一搖搖頭：“出頭的椽子先爛。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會這麼高調。我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學習。”

“哼，我不認同你的說法。”渡鴉小黑在桌上踱步：“氣場是個好東西，在關鍵時候能保命。”

“那你修煉的氣場是什麼？”周可一雖然不笑，但是明顯的是逗渡鴉小黑。

“可愛啊。因為我可愛，所以關鍵時刻能保命。”渡鴉小黑得意的說：“雖然成為渡鴉不是我選擇的。但是我覺得這是最合適的身份。同樣能說話的，比如鸚鵡，會被圈養。沒有太多自由。”

“為什麼一定要會說話？”這一點確實是周可一沒理解的。

渡鴉小黑跳上書架，把自己胖胖的身體塞進兩排書之間的空隙裡，那是它最近喜歡待的地方：“因為在這個星球，人類可能不是最聰明的，但絕對是能量最豐富的智慧體。你肯定發現了，很多生物的終極形態便是修煉成人形。所以，能跟人類語言溝通便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周可一想起蛇身人頭怪和石鍾事件裡海邊的白色人形大傢伙。

這個觀點，他選擇相信渡鴉小黑。

畢竟這隻渡鴉在這顆星球上呆的時間比自己和爺爺加起來都要久很多。

“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不想死？明明可以靠智商繼續發展修行，卻要留下來賣萌。”

這是周可一在渡鴉小黑的記憶裡搜不到的答案。

“這個問題很關鍵啊。你終於問了。”渡鴉小黑從書架上跳下來：“確實，如果我上次死了，進入下一次輪迴，我很可能會成為一個保有最低智慧的人類作為過渡，經歷幾次輪迴後，我便有資格成為正式的修行者。”

周可一靜靜的等著它說下去。

如果不看渡鴉小黑，它現在說話的聲音完全不像一隻渡鴉，而是一個沉穩的中年人：“我欠一份人情，必須要還掉。”

渡鴉小黑剛要繼續說什麼，周可一的手機響了。

周可一拿起一看，顯示的是四個字：私人號碼。

“你好。”周可一戒備的接通了手機。

手機裡傳來一個底氣十足的男人聲音：“把那隻渡鴉給我，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雖然我不知道你什麼來路，但是奉勸你不要跟我們作對。”

“你們？”周可一聽出了這是那個姓王的修行者的聲音。

“對，我們。”男人聲音愈加陰沉：“你能保得住那隻渡鴉，你能隨時保護你家員工，以及員工家屬嗎？”

周可一聽了這話，心裡也是一緊，但隨即恢復了平靜：“呵，你在威脅我。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只是個普通的修行者，不想惹麻煩，但也不怕麻煩。渡鴉不屬於我。它只是停留在這裡，我沒有權利把它交給任何人。但是，只要它停留在我的地盤，你就不可以違背它的意志。至於其他人，都是過客，如果你挑明瞭衝我來，我也全盤接下。你做你該做的，我做我我該做的。”

周可一掛掉電話。

他的手有些發抖。

狠話是說出去了，可完全不知道怎麼做。

“敵暗我明。”渡鴉小黑當然沒漏下一個字：“怎麼辦？要不要我出去打聽一下？”

周可一連忙阻止：“千萬不要。你現在出去，被兜走了的機率極高。被他們兜走了，我現在完全不知道去哪裡找你。”

“哎，話說回來，老大，正好是用上你最近所學的時候了。”

“嗯，你提醒的對。”周可一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