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考試已經睡足了，剛才又睡了午覺，現在就是想睡也睡不著。乾坐了一會兒，乾脆拿出稿紙，繼續寫《孤竹淚》。算學題不會做，命題文章寫的也不順。可是寫起小說來，卻下筆如有神。不大一會兒，就寫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節課下來，竟寫了一千多字，好歹算是熬過了。

武學課還是在操場上考，錢和靖猜的沒錯，果然是考站樁！諸生排好佇列，一個個都保持著站樁的姿勢。和榮光拿著花名冊，一一對照著打分。一邊打分一邊不住地臭罵：“這站的什麼玩意兒？直起身子！”“是中午又沒吃飯？還是考算學累的？”“他奶奶的，老子啥時候這麼教你的！”

諸生輪到自己的時候屏氣凝神，輪到別人的時候幸災樂禍。趙忍之在最後一排，好不容易輪到了。和榮光瞅了瞅他，眉頭大皺：“瞧你這吊兒郎當的，怎麼渾身跟散了架似的。還細皮嫩肉的，像個姑娘一樣！”旁邊諸人一陣鬨笑，趙忍之佯怒道：“教習，士可殺不可辱！你說我站的不好就算了，還侮辱我是姑娘！算了，我也不計較，你給我多打幾分就行！”

“好小子，跟老子講條件！老子給你打零分！”和榮光笑罵道。“可別啊教習，給及格就行！”趙忍之哭喪著臉道。“哼，站成這個樣子，給你及格就沒天理了！”和榮光黑著臉道。“滅天理存人慾嘛，咱不要天理，只要人慾就好！”趙忍之繼續央求道。“滅天理存人慾？這話要讓你吳教習聽到，你這儒學考試也得零分。行了，少囉嗦，等下考試再努力！”

考完了站樁，諸生都是鬆了口氣，以為就要放學了。哪知和榮光站到前面，大聲吆喝道：“咱們武學考試共有兩科，剛才的站樁是第一科，下面的跑步是第二科！”此言一出，諸生大譁。“搞什麼東西，考死老子了！”“哎呦我的老天爺，實在是太過分了！”“跑跑跑，都跑死算了！”

和榮光又道：“跑步考試，只限男生。女生免考，幫著計分！”接著就是女生的一陣歡呼，和男生的一陣牢騷，還夾雜著罵聲。孫世建哀嘆一聲：“只恨不為女兒身！”趙忍之哀聲接道：“如今才深知《長恨歌》之意——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葉桑萌笑道：“你們趕快去跟教習說說，小建就說你是花木蘭，小忍就說你是祝英臺。哈哈！”孫世建道：“咦？桑萌，那你是跑還是不跑？”“小爺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跑了！五門考試，就這一門拿手，怎麼能不跑呢！”葉桑萌面不改色道。趙忍之無所謂道：“跑就跑，又死不了人，實在不行咱就走嘛！”“對，咱倆相依為命吧！”孫世建可憐兮兮道。

和榮光道：“行了，就不要議論了。跑道一圈有五百米，每人跑兩圈，湊個一千米！站樁滿分50分，跑步滿分也是50分。第一名50分，第二名49分，第三名48分，以此類推。女生計分，男生準備！”男生們有60人，照著和榮光的安排，站成犬牙交錯的三大排。也是為了力求公平，儘量避免前面的佔優勢。

隨著鐵哨一響，眾人紛紛疾奔。不到半圈已經拉開了不小的距離，李進之一馬當先，錢和靖緊隨其後，再後面是和俊。墊底的卻是孫世建，趙忍之居在倒數第二。孫世建氣喘吁吁道：“小忍，等一等，不要拋下我！”趙忍之頭也不回道：“真是廢物。這才剛開始，你就喘成這樣子！”

“苟富貴，勿相忘！忘川七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可不能讓我獨自墊底啊！”孫世建邊跑邊叫道。趙忍之大聲回道：“小建，你好自為之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本公子先走一步了！另外你別喊了，省點力氣，可以跑快一點！”說著，腳下更加快了。孫世建絕望道：“患難見真情啊，你竟如此負我！”“呸，負天負地負姑娘，怎麼會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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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一邊跑著一邊鬥嘴，遠遠地落在了眾人後面。到第二圈的時候，葉桑萌忽然風一樣衝了出去，很快趕上了李進之，跑在了第一位。還對著李進之笑道：“小李子，你來追我啊！”李進之眉頭一皺，也猛力追趕。可不管怎麼追，始終都落在她後面三丈外。反觀葉桑萌卻無絲毫疲憊，整個人輕飄飄的，還有餘力不時回頭挑釁。

最後兩圈跑完，葉桑萌果然得了第一，李進之第二，錢和靖第三，和俊第四，洛永第五。也是沒有意外的，孫世建果然墊底。趙忍之卻在第二圈奮發神威，緊趕慢趕終於超過了一人，變成了倒數第三。被超過的那人，也不是外人，正是王榕！這樣算來，除了楚嬰寧沒參加。最前面的和最後面的，正好都被忘川七子包攬，也是緣分奇特。

若在平地上跑個一千米，也不算什麼難事。雲陽郡地處高原，雖然也不算太高，平時身體也沒啥反應。可經過這麼猛烈地疾奔，眾人跑完之後紛紛都有了不適。有頭暈眼花的，有胸口發悶的，甚至還有嘔吐的。有人跑完了，乾脆就躺在地上休息。趙忍之和孫世建，背靠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趙忍之只覺胸悶異常，眼淚和鼻涕都下來了。

錢和靖跟和俊也走了過來，錢和靖也好不到哪裡去，和俊卻跟平常一樣沒啥反應。孫世建上氣不接下氣道：“阿俊，你怎麼啥事都沒有？”和俊笑道：“我從小就在雲陽郡長大，什麼都習慣了，不像你們外地人。”錢和靖道：“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孫世建嘆道：“唉，天時不如地利啊！”

葉桑萌也跑了過來，接話道：“地利不如人和，說來說去，還是你人不行！”說著蹲下身子，拉起趙忍之的左胳膊。在他腕橫紋上伸出三指量了量，用大拇指對著中間的位置，用力按了下去。趙忍之疼得叫出了聲：“幹啥？老子這正難受呢，你還來捉弄！”

葉桑萌白他一眼道：“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這是內關穴，‘心胸內關謀’。不需用針刺，只要用手指按揉，一樣可以緩解胸悶氣喘。你們自己都按一按！”幾人依言都試著按揉了一會兒，孫世建喜道：“哎？這可真是神奇，竟然覺得好多了！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不是白叫的！”

錢和靖道：“確實有效，比喝藥還快呢！”趙忍之道：“阿黃要不是會針灸，可真算一無是處了！”葉桑萌又在他內關穴上，狠狠按了一下：“你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趙忍之吸了口冷氣道：“老大，我怎麼敢罵你！當然是誇你啊！”葉桑萌得意道：“還是聽話的好，省得遭罪！好了，咱們走吧！”

趙忍之勉強站起來，覺得全身痠痛，走了兩步差點摔倒。孫世建也差不多，倆人乾脆勾肩搭背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往孤竹院走去。楚嬰寧也小跑著過來，看著趙忍之道：“小忍，你沒事吧？”趙忍之笑道：“你說呢？只剩半條命了，要不你揹我走吧？”楚嬰寧羞澀一笑：“我背不動你。”“那你扶著我！”“好！”

葉桑萌諷刺道：“都這副德行了，還不忘占人家便宜！”趙忍之正色道：“此言差矣！忘川七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嬰寧扶我一把，正是團結友愛，怎能叫佔便宜？”葉桑萌“哼”了一聲：“你就會狡辯！”孫世建道：“咱們這入學考試可算是完了，你們說晚上要不要出去喝酒慶祝下？”“和俊道：“好主意！”

錢和靖道：“好是好，可你倆還能走嗎？”趙忍之搖頭道：“我現在只想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覺睡到明天！”孫世建道：“小忍，可別掃大家的興啊！咱們回去先歇歇，等天黑了再出去。說不定三碗酒一喝，馬上就有精神了。今晚我請客！”“好！”趙忍之爽快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