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晚會過後兩日,讓眾人心頭惴惴不安的入學考試,終於如期而至。考試順序和平常上課一樣,就在課堂上直接考。首先是儒學,吳康把厚厚一沓試卷放到第一排,讓諸生從前往後傳。隨口交代了幾句:“希望諸生誠意正心,莫要交頭接耳,莫要夾帶抄襲!”然後就坐在講臺上,默默地看著臺下。
試卷共有兩大題,各佔50分。第一題是默寫題,都是四書中的內容。第二題是論述題,出自《論語.學而》: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題目要求,就“好學”二字發揮自己的見解,寫一篇文章,不得少於500字。
諸生有的信筆直書,有的抓耳撓腮,有的東張西望,神情不一而足。趙忍之早把四書背的滾瓜爛熟,默寫題當然是小菜一碟,很快就寫完了。他看著論述題,先是呆了半天沒有動筆。後來忽然靈機一動,匆匆寫下五個字:好學近乎智!接著再沒了動靜,漸覺腦袋昏沉。索性往桌子上一趴,竟是一覺睡了過去。
直到下課收試卷,才打個呵欠醒來。葉桑萌嫌棄道:“你可睡的真香,竟然還流口水!默寫題抄完了,等著抄你的論述題呢,你竟然不寫了!” 趙忍之皺眉道:“沒靈感怎麼寫,最討厭這種命題作文了!”葉桑萌賊笑道:“光指望你還真不行,論述題我把小建和靖靖的混在一起抄的!”趙忍之無語,伸個懶腰,讓自己清醒一下。
接著是文學考試,全卷只有一道題:請介紹一下你自己!詩詞歌賦文章皆可,題材不限字數不限!要求:語言流暢,結構嚴謹,感情真切,內容充實!趙忍之撓了撓頭,心裡嘀咕道,語言流暢和結構嚴謹也就罷了。這又不是給姑娘寫情書,哪來的感情真切?一張試卷最多也只能寫上一千字,難道還能給你寫出個內容充實的《金瓶梅》?
他嘴裡咬著炭筆,暗自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慢吞吞地下筆:趙忍之,年方十五,東都府人氏。父母早亡,無兄弟姐妹,爺爺撫養成人。有個堂兄趙安之,還有隻小狗叫阿黃。原想去本郡的清河書院,卻不小心被人坑蒙拐騙,陰差陽錯來到游龍書院。一路上遇見了幾個人,發生了一些事,還差點摔死。現在生不如死,因為考試……
他斷斷續續地寫了三百多字,實在是絞盡了腦汁,再也編不出來。寫傳奇小說時的文思泉湧,到這裡卻是枯竭見底了。他抬頭看看身邊的人,見大家都在埋頭苦寫。葉桑萌一邊瞟著錢和靖的試卷,一邊稍稍改寫一下,謄在自己的試卷上。趙忍之啞然失笑,原來這傢伙不傻嘛?還知道不能照抄!
盯著自己的試卷呆了會兒,越來越覺得無趣。剛才所寫的東西實在枯燥,甚至面目可憎!思索一下心裡一橫,拿起橡皮把剛才所寫的全擦掉了。然後寧心靜氣,一氣呵成寫了首詞:我是游龍讀書郎,可憐康樂當年狂。曾踏愁湖煙雨落,屢漂苦海風波揚。詩幾首,文數章,青稞大麥醉雲陽。琴棋書畫都不會,風花雪月去他娘!
史學考試有三道題,都是人物論述。每道題有一個成語,要求論述成語背後的主人公,分別是:紙上談兵,臥薪嚐膽,四面楚歌。趙忍之自小就喜讀史書,這對他來說是手到擒來。只是略微一想,筆下就如行雲流水一般,“唰唰”寫個不停。他的開頭都是一樣的,先給每個人都做了個總評:趙括,天才也;勾踐,賤人也;項羽,情聖也……
上午三場考完,眾人都鬆了大半口氣。吃了午飯回宿舍,趙忍之癱在床上道:“這考個試,簡直就像扒了層皮。唉,累死老子了!”孫世建附和道:“是比上課累多了,這題出的也太怪,讓人不好寫啊!”趙忍之牢騷道:“特別是你家顧采薇,那出的什麼破題,還介紹自己?又不是去相親,怎麼介紹?小生正當弱冠,家有百畝良田。小娘子呀,要不要陪我,隱居首陽山?”
孫世建哈哈大笑,搖頭晃腦地吟道:“開言成匹配,舉口合姻緣。醫世上鳳只鸞孤,管宇宙單眠獨宿。傳言玉女,用機關把臂拖來;侍案金童,下說詞攔腰抱住。調唆織女害相思,引得嫦娥離月殿!長歌懷采薇,采薇思世建!”錢和靖笑道:“世建,你就這麼寫的?”
孫世建身子一縮道:“我要是敢這麼寫,采薇還不得給我零分!我還怎麼去做書院第一人!這次我可真是當做情書來寫的,要說感情真切內容充實,絕對是書院第一!”錢和靖搖頭笑了笑,又問道:“忍之,你是怎麼寫的?”“我就寫了一首淫詞送她。”趙忍之淡然道。
“啊!”孫世建驚叫道:“不會吧!”“廢話,當然不會。我可知道顧教習的厲害,聽說山長都不敢惹她!我要是真這樣寫,她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咦?我突然想起來了,你們說顧教習和顧山長,是不是親戚啊?”孫世建道:“應該不是。山長是雲州人,采薇是湖州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倒摸得門清。”
趙忍之又問道:“靖靖,你考得怎麼樣?”錢和靖微笑道:“反正我是寫完了,好不好也不知道。”和俊道:“我啥都不會,都是抄葉桑萌的。”趙忍之失笑道:“他還都是抄小建和靖靖的。好啊,她是二道販子,你是三道販子!”和俊傻呵呵一笑:“總比交白卷好些。考其他的都不行,我就武學考試,還能考一考。”
“對呀。不知道這武學考試,又會考些什麼?要是考十八般武藝,那我可就完蛋了。你們這些學過武功的,豈不是佔了大大的便宜。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就慘咯!”趙忍之道。孫世建道:“兄弟,放心吧!有我陪著你,咱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我覺得,應該不會考這些。男生都不行,何況是女生,那她們不是個個零分嗎?”
趙忍之放心道:“很有道理,只要不考武功就行。騎馬射箭咱也不擅長,爬樹下河打彈弓倒是有一手。再說剛開學,什麼都沒教呢?說不定不考呢!”錢和靖道:“不是教了個站樁嗎?會不會考站樁呢?”孫世建疑道:“那怎麼考,看誰站的久嗎?”錢和靖道:“要是計時,百十號人恐怕考不完,或許是考較站樁的姿勢。”
“唉,老子寧願考算學!考什麼站樁,有沒有臥樁,臥在床上就能考多好!” 趙忍之頓感頭大。孫世建一臉猥瑣笑道:“臥在床上也能考,只是考的卻不是臥樁,而且分數也不方便公開!要是考房中術,我肯定能考個狀元郎!”“呸,就你還狀元郎?七夜一次郎!”趙忍之不客氣道。幾人都是哈哈大笑。
午覺起來洗了把臉,頓覺神清氣爽,幾人一起趕往教室。下午第一場,是算學考試。拿到試卷後隨便掃了掃,趙忍之就傻了眼。全卷共有五道題,而且還有一道熟悉的題,開學第一天剛講過。然而很悲哀的是,那道熟悉的題,趙忍之依然不會做!
第一題:李白街上走,提壺去買酒。遇店加一倍,見花喝一斗。 遇店加一倍酒,遇花喝一斗酒;三遇店和花,喝光壺中酒。借問此壺中,原有酒幾鬥?第二題:人共一碗飯,3人共一碗羹,4人共一碗肉,一共65只碗。問,有多少客人?第三題:今有方池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適與岸齊。問:水深,葭長各幾何?
第四題:今有客馬日行三百里。客去忘持衣,日已三分之一,主人乃覺。持衣追及與之而還,至家視日四分之三。問主人馬不休,日行幾何?第五題,便是那兩隻老鼠的打洞題了。仔細看完了前四題,趙忍之意料之中的發現,自己果然一題都不會!眼看著只能交白卷,心中不由大呼:天喪予,天喪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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