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娜聽得心中一悶，恨恨道：“如此說來，我倒要謝你了！”葉桑明擺擺手，笑眯眯地道：“這倒不必，讓我親你一下如何？”烏雲娜怒道：“你倆倒真是一丘之貉，滾，你去親那個白虎劍君！”“嘿嘿。那個要命啊，母老虎可不敢親！”葉桑明不以為意地笑道。這混小子，水潑不進油浸不透，死豬不怕開水燙，烏雲娜當真是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沒過多久，趙忍之輕鬆地走進洞來。左手提著山雞，右手竟提著兩條魚。兩人不約而同道：“魚？”趙忍之笑道：“我從水潭裡扎的。”葉桑明奇道：“你還有這手藝？”“有什麼難的？上樹掏鳥下河摸魚，這都是鄉下孩子的基本功。既能讀書寫字，又會洗衣做飯。爺爺說，這也是君子自強不息！”葉桑明“哼”一聲，表示不以為然。烏雲娜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流露出奇異的神色。

趙忍之坐下來，把雞魚用匕首，剖成好幾大塊。各穿上一根細短的樹枝，搭在三腳架上，開始烤了起來。不一會兒，肉就烤得滋滋冒油，香味四溢。葉桑明吞了好幾次口水，不斷催促著。趙忍之不緊不慢地，還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開啟口，在烤肉上均勻撒了些黑黃的粉末。葉桑明奇怪道：“咦，你這是什麼毒藥？”

趙忍之白他一眼道：“我自己配的七香粉，一向隨身攜帶。細鹽，丁香，豆蔻，肉桂，花椒，陳皮，八角。”兩人聽得直咂舌，就在葉桑明急得快要跳起時，趙忍之才終於說道：“好了。”看葉桑明狼吞虎嚥，烏雲娜小口慢嚼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趙忍之微笑道：“怎麼樣？好吃嗎？”

葉桑明豎起大拇指讚道：“好吃，太好吃了！要不等咱到了雲陽城，開個烤肉店算了，保準生意紅紅火火！”烏雲娜也低頭輕笑：“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葉桑明嘴裡吃著，突地抬頭看著趙忍之，認真道：“小忍，以後我不欺負你了。而且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你受任何人的欺負！”

趙忍之似笑非笑道：“你能這樣想，我也很感動。不過你真的以為，你可以欺負我？以我的脾性，哪怕是和天王老子放對。即使不佔些便宜，那虧也是決計不肯吃的。你啊，只是我，讓著你罷了！”葉桑明不服氣道：“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讓著我？好啊，剛才說的前半句不算，以後還要天天欺負你！”

“儘管放馬過來，看看到底如何！”趙忍之信心滿滿道。見他說話有些怪怪的，葉桑明不禁有些狐疑道：“你說你以前讓著我，那又是因為什麼鬼道理？”趙忍之盯著他，眼中溢滿寵溺之色。只聽他一句三頓，認真道：“因為，你是個，女孩兒啊！”

烏雲娜大吃一驚，葉桑明更是滿臉驚惶，手拿雞腿指著趙忍之口吃道：“你，你，你怎麼知道的？”趙忍之道：“我沒有高大哥那麼厲害，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女孩兒。但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天，要想不知道那也難了。”“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從離開炎天城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了，現在才確認。我就奇怪你平時說話，怎麼感覺有些娘娘腔呢！”

“你才娘娘腔呢！”葉桑明舉起拳頭，想了想又放下，沒好氣道：“算了，知道就知道吧。但你以後，不能把我當女孩兒看！”兩人頓時愕然，趙忍之問道：“為啥？”“沒有為啥，我想做男孩兒！”這傢伙莫不是小時候，受了什麼刺激不成？趙忍之暗想，嘴上道：“做女孩兒不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這也做不成，那也做不成，還要被男孩兒欺負！做男孩兒多好，想幹嘛幹嘛。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還可以欺負女孩兒！”葉桑明憤憤道。趙忍之和烏雲娜面面相覷，趙忍之反駁道：“誰說男孩兒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簡直是胡說八道。還有，男孩兒可不都是欺負女孩兒的，很多可是寵愛的！”“你才胡說八道！”

山洞裡一時陷入寂靜中，只有外面呼呼的風聲，和枯枝燃燒的爆裂聲。過了一會兒，葉桑明才道：“這樣太無聊了，咱們一人說一個自己的小秘密吧，打發打發時間。”二人都同意，他指著趙忍之道：“你先來！”趙忍之道：“好吧。那我說了，不過可別嚇著你們。”葉桑明不屑道：“得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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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忍之正色道：“其實，我是趙武靈王的後裔，並且還生有異象。以後一定會成為，扭轉乾坤的英雄！”這兩人吹起來都能到天上去，都不是一般的無恥，果然是一路人。烏雲娜看了看他倆，心中暗道。葉桑明哂笑道：“呸，不要臉，我還是玉皇大帝的後裔呢！”“咦，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七仙女？”趙忍之故作驚訝道。”“不，七太子！”

趙忍之笑道：“你那是騙人，不過我可沒騙人。我們趙家寨，是有族譜為證的！據說我出生時，天邊奏響仙樂，現出七彩祥雲。寨子被祥雲籠罩，屋子裡紅光耀人。那時刻，萬物一時寧靜，天地一片祥和……”葉桑明打斷道：“等等，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趙忍之打了個哈哈道：“那好，耳熟的部分我就不說了。就說我出生時，額頭正中有三道紅印。但不是王，因為是豎著的，看起來就像個‘川’字。但是中間長兩邊短，還有些彎彎的，很奇怪的標記。寨里老人看了都說，這是‘額上三道紋，妖靈轉為人’，我以後定是個混世魔王。可爺爺卻說，那是‘額頂一川，神龍下凡’。這明明就是，百年難遇的帝王之相！”

葉桑明聽完卻笑道：“哈哈，我看你這是大凶之象！我聽師父說過，這是‘迎面三刀斬，一生多磨難’。小難不計其數，大難得有三次。看什麼看，不信啊？你看，左邊一刀，右邊一刀，中間一個大砍刀！”趙忍之瞪著她道：“烏鴉嘴，你懂個什麼！”烏雲娜聽著他二人說話，抿著嘴唇偷笑。葉桑明道：“你吹夠了沒有？你那三道紋呢？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廢話，這哪是說看就看的。小時候特別清晰，隨著年齡增長，慢慢就淡下去了。但是每當我生氣憤怒的時候，它就會現出來。嘿嘿，以後你有機會看到的。”趙忍之解釋道。葉桑明皺眉道：“你這也算是秘密？”趙忍之道：“怎麼能不算呢！我不說，你們就永遠不知道啊。難道非得說我是，哪個大宗師的關門弟子，或是流落民間的皇子，才算是秘密？”葉桑明點頭道：“也是，不過你就別做夢了。就你這小樣兒，夢也夢不到這麼好！”

烏雲娜稍微想了一下道：“其實，我們也是為《三笑圖》而來。”葉桑明道：“這個不算，猜都猜得到，換一個！反正現在《三笑圖》也沒了！”趙忍之忽道：“《三笑圖》還在我身上呢。”兩人都是奇道：“不是被你扔了嗎？”趙忍之得意一笑：“哪能說扔就扔，我騙他們呢！我一拿到《三笑圖》，就立刻掉了包，扔的包裹裡面是本傳奇小說。唉，不過扔了也挺可惜的！”

葉桑萌大樂：“那太好了。等回了雲陽城，咱們好好琢磨琢磨！娜娜，你再換個秘密！”烏雲娜又道：“其實，我是狄族王室中人。”這一次兩人異口同聲道：“不算！”趙忍之道：“我早就猜到了！”烏雲娜悶聲道：“那你們想知道什麼？”葉桑明轉了轉眼珠道：“說說你自己啊，比如可有中意的姘頭？成過幾次親？有沒有生過小孩兒？”

烏雲娜輕呸一聲，臉色羞紅道：“都沒有。”趙忍之笑嘻嘻道：“娜娜，那你覺得我怎麼樣？要不然，咱倆湊合一下吧，嘿嘿。” 他本就不是個正經的乖少年，而是個一身痞氣的頑皮小子。要不然又怎會做出，夜裡翻人家牆頭的荒唐事。只是那段時間為楊子衿，才會整日鬱鬱寡歡。如今經歷了這番生死，加上先前高妙月的“循循善誘”，和這些天與葉桑明的朝夕相處。也不算是轉了性子，說是本性畢露倒更符合。

葉桑明笑道：“我看你這一跳果然是死了，原來的小忍死了，變出來一個新的小忍。不錯不錯，以後沒事兒的時候，你可以再去跳跳！”趙忍之笑道：“你要知道，天欲降大任於是人也，或許會讓他受盡各種挫折磨難，但絕不會讓他死的。所以，我是不死之身，你懂不懂？”“不要臉。”葉桑明口中說道，烏雲娜卻是在心裡說的。

趙忍之道：“小明啊，該你了。”“葉桑明嘆道：“說什麼？我男扮女裝這個最大的秘密，都被你們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趙忍之道：“那可不是你自己說的，嗯，你就說說與此相關的吧。”葉桑明笑道：我的小秘密就是，其實我叫葉桑萌！”烏雲娜無語，趙忍之道：“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出自《詩經.衛風》的《氓》，‘氓’又通‘萌’！”

“對，真是有文化！”葉桑萌由衷地讚道。趙忍之不滿道：“不過，你這算什麼破秘密！”“當然算啦，名字可是很重要的。不是說，名不正則言不順嘛！”“那可不是這麼解釋的，你不要瞎扯。”葉桑萌賴皮道：“差不多，不說秘密了，咱們再來說說夢想。娜娜，你的夢想是啥？”

烏雲娜搖頭道：“我不知道，沒有想過。”“怎麼會沒想過呢？那就現在想想看。”烏雲娜沉吟一會兒，才道：“那就希望我的族人們平平安安，不再有戰爭，不再有動亂，就這樣好好過一輩子吧！”“你自己呢？”趙忍之問道。“我？”烏雲娜低著頭道：“但願上天賜給我一個知心的郎君，能讓我們無災無難相伴到老。”

趙忍之點頭道：“這說起來要求不高，其實算很難了。能和心愛的人相伴一生，無論怎樣，這一生都是值得了。”烏雲娜抬起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輕聲問道：“那你呢？”趙忍之思索道：“以前吧，我倒是十分清楚。我這個人一向胸無大志，那什麼國家啊百姓啊，都離我太遠了。我關心不了，也不想關心。和這世間大多數人一樣，能在某個地方有個小小的家，有個相依為命的姑娘。

不用屋子多高大，不用院落多寬廣，只要她覺得舒適就行。那是一個安心的地方，歇腳的地方。無論有多冷，只要在那裡，依然能感到溫馨的地方。賺點小錢，做點小事，平平淡淡地過著小日子。有一些親密的朋友，經常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然後有個自己的孩子，親他愛他教導他。

看著他慢慢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快樂生活。那時我們都老了，這一生就結束了。不是完美的，不是卓越的，但至少是溫暖的吧。這一生，如果沒有幸福，溫暖也已經足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那就是我自己選擇的小路。趙忍之眼中閃著嚮往的神彩，繼續道：“

可是現在，我有些迷茫了。我覺得人這一生，沒有標準可劃分。正常或許就是，跟大多數錯的一樣；不正常就是，跟大多數人錯的不一樣。我突然不知道，怎樣地活著，才是最好的。但無論怎樣，我的夢想就是，不為世俗所羈絆。逆天地在所不惜，雖九死其猶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