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帶到一個低矮的小屋內。
女官揮揮手,我便感覺脖子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隨後發生的一切,我就不清楚了。
再醒來時,我已回到了家中。
莫名其妙的,搞什麼啊。我對這晉朝皇帝的好感度直接拉成了負數。
我給我娘說了這些,我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說她得去問問我那個現任刑部尚書的爹。
我都忘了我還有個爹。在萬獸山雨清沒說過,回到京城後,也沒聽我娘提起過。
這老頭子,倒是藏挺深。
飯後我娘叮囑我,讓我在家好好練習她剛教的槍法,她去找我爹問問我的事情。
學槍是不可能學的,就算千辛萬苦地學到雨清那麼厲害,也不能單挑兇獸,價效比實在是不高。
但是搞工業就不一樣了,工業搞得好,開發萬獸山指日可待。
有空得先去市場轉轉,瞭解下現在的科技情況,看有什麼能賣的,有什麼是要買的,然後根據這些做個規劃。
對了,我還得看看能不能造個機械錶。現在沒有時鐘,日子過得稀裡糊塗。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後悔起來,早知道當初的一萬兩就全收了,現在手裡只有一千兩,不曉得夠不夠用。
我從防水布包著的一千兩銀票中抽出一張五十的,打算買點需要的材料器具。起碼筆墨紙硯得準備一套,家裡好像沒這東西。
大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卻不是我娘。
來者是一個頭戴烏紗,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人。他面容冷峻,目光深邃。
他身後是十多個衙役。衙役魚貫而入,站作兩排。
中年人站定後,直接問道:“穆婉瑤,你可知錯?”
他的語氣甚是平淡,不悲不喜,我聽不出半點情緒。
“我有什麼錯?”我不解地問道。
“混賬東西,跪下回話,”中年人揮手示意,衙役手中的棍子便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腿上。
“啊,”我沒忍住,痛撥出聲。
我軟到了地上。
太疼了,我只感覺眼前發黑,整個身體都是麻的。
“拉......”中年人讓衙役拉起了我,“.......”
我神情恍惚,我甚至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我痛到說不出話,可這些在他眼裡,卻似乎成了嘴硬。
又是兩棍子打了下來。我吐出一口黑水。
迷糊中,我感覺我被提溜進一個竹籠,被抬著走出了院門。
待我醒來,他們一行人已經將我抬到了河邊,河岸上站滿了圍觀的群眾。
那中年人義正言辭道:“此女名為穆婉瑤,其不守閨訓,誣告他人通姦,以此敲詐他人,獲取鉅額錢財,本官穆儒松,今日大義滅親,將其逐出家門,浸豬籠以儆效尤,望他人以此為戒。”
“我冤枉。”緩過來的我聽他說到一半就大喊冤枉,可我拼盡力氣地喊聲卻被淹沒在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中。
我看向圍觀的群眾,他們神色各異,幸災樂禍者有之,不忍直視者有之,害怕恐懼者有之,拍手稱快者有之。
有的見我瞧了過去,連忙避開,有的反而怒目而視。
沒有人站出來,哪怕為我說上一句話。
中年人大喝道:“休得多言,周府已上書陳明始末,句句屬實,聖上親裁,由不得你狡辯。”
不可能,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沉江,”中年人揮揮手,我感覺籠子被抬了起來。
嗖,一根長槍激射而來,隨之而來地是我孃的怒喝聲:“我看誰敢?”
籠子跌落在地,我看到長槍釘在一旁的樹上,嗡嗡作響。
我愣愣地看著這把插入樹中的長槍,那一刻,我想起來了,我全想起來了。
前任穿越者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已。
我第一次穿越的當晚,便遇到了採花賊,正是我娘來了這麼一槍,才將我救了下來。
採花賊遺落了一本小冊子,名為《百花譜》,上面詳細地寫著上榜者的家世淵源,我排名九十七,因此也知道了我爹是刑部尚書穆儒松,我娘是年少成名的北地第一槍方錦繡。
來不及多回憶,脫困是當前第一要緊事。
“娘,我在這。”我大喊著。我就知道,我娘一定會來。
“錦繡,這孩子已經沒救了,你就不要再攔著了。”
“穆儒松你個王八蛋,那可是你親閨女啊。”我第一次見我娘罵人,果然和我一樣,不太擅長。“我爹怎麼會和你這種人結拜,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嗯?我是聽到了什麼嗎?
我看到穆儒松的臉陰沉了起來,他揮揮手,旁邊一個俠士打扮的年輕人便衝了出去。
“娘,小心。”我躺在竹籠裡大喊。我看不到被人群阻擋的戰場,也不知道我的提醒能不能起到效果。
穆儒松轉身過來,指揮著兩個衙役抬起了我所在的籠子。
他沒有立刻下令將我投江,這點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但我樂見於此,每多拖一秒,我就多一分逃脫的希望。
他給我嘴裡塞了一塊布,接著他又檢視了一番籠子的結實程度,並緊了緊拴著的繩子。
看到他如此作為,我的心漸漸涼了下來,我放棄了最後一點對他的希望。
他依然不下達投江命令。我看到他蹲下了身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很快就知道了。
他從地上挖出了一塊碩大得石頭,填到了竹籠內。
第二塊,第三塊,直到塞滿了整個竹籠。竹籠實在過於結實了,這麼多石頭放進來都不曾被壓壞。
就連抬著竹籠的兩個衙役,都面露不忍。
我很想問問他,對親生閨女下如此狠手,他到底怎麼想的?
他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我扭頭不再看他,只是加緊掙脫捆住雙手的繩子。
打鬥聲悄然停止。我看到我娘被押到了穆儒松身邊,衣衫凌亂,青絲散漫。
她嘴裡也被塞了麻布,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穆儒松。她的兩隻胳膊都耷拉著,好像提線木偶被剪斷了手臂上的絲線。
“沉江。”穆儒松終究吐出了這兩個字。
裝滿石頭的竹籠快速地下沉。
我劇烈地掙扎起來,可塞滿的石頭阻塞了我大部分動作,我使不上力。
憋氣已到了極限,我能預感到,下一刻,河水就要進入我的氣管了。
我閉上了眼睛。
娘,再見了,如果有機會,希望還能成為你的孩子。
我想起了在地球時的那次落水,那次是我第一次沉入水下。那次我頭腦異常清醒,我知道我需要立刻睜開眼,需要辨認出上下,需要儘快浮出水面。我成功地在朋友幫助下爬上了小船。
我也想起了兩界河那突然湧出的河水,那次是我第二次沉入水下。雖然水流湍急,但是有雨清在,我保住了小命,只是忘掉了記憶。
這次,我頭腦依然清醒。只是手腳被困,卻沒辦法撞開這小小竹籠。
籠子突然晃了起來,是魚過來取食了嗎?這魚勁真大。
籠子還在不斷地搖晃。
我睜開眼,卻看到了我娘。她在用腳破壞著竹籠。
手用不了,那就用腳。
在她的拼盡全力下,竹籠終於被踹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