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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慘變

興北樓離巴蜀分堂十幾裡地,雖然並不遠,但在提前設局的情況下,燕趙等人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燕趙與鐵弓兩人策馬疾馳,穿過蜿蜒的山道,心中卻是沉甸甸的。

當他們踏入巴蜀分堂所在的山谷,感受到的便是一股異樣的冷清。往日裡,這裡應當有弟子們忙碌的身影,有炊煙裊裊,有練武的呼喝聲,但此刻,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兩人馬蹄踏在青石路上的清脆迴響。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夾雜著燒焦木材的焦味,令人不寒而慄。他們抬頭望去,只見巴蜀分堂的大門敞開,門楣上的牌匾依舊熠熠生輝,但門內卻是一片死寂。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凝重。他們下馬,緩步走進分堂。只見庭院中散落著數具屍體,血跡斑斑,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鬥。堂內的建築也遭到了破壞,屋頂的瓦片破碎,牆壁上的血跡還未乾涸。

一陣風吹過,帶起一股灰塵,也帶來了更濃重的血腥味。燕趙的眉頭緊鎖,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從空氣中捕捉到更多的資訊。他的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試圖將他們引向更加深邃的黑暗。

鐵弓則是四處張望,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注意到,雖然分堂內一片狼藉,但有一些重要的物品卻並未被拿走,這讓他們更加確定,敵人的目標並不是財物,而是巴蜀分堂本身。

當鐵弓的目光轉向議事廳,整個人呆住了,燕趙也循著視線望去。原本莊重的氣氛已被破壞殆盡,牆上高懸的那顆人頭格外引人注目,赫然是陳虎。

堂主陳虎的頭顱被一根細繩隨意地吊著,雙目圓睜,彷彿在無聲地控訴著這突如其來的暴行。他的臉上還殘留著生前的憤怒與不甘,鮮血沿著脖頸的切口緩緩滴落,在青石地面上形成了一灘刺目的紅。

沒想到這麼一個重情義的漢子,短短几天內就已離去。

燕趙二人站在議事廳的門口許久,目光如炬,憤怒的火焰在他們眼中燃燒。燕趙緊握拳頭,青筋暴起,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無力。

活著總有希望,可是死亡呢?死亡常使人絕望,但更多帶給生者悲慼。

“讓他們安息吧!”燕趙的聲音顫抖著,短短几個字似乎用出極大力氣。憤怒與悲痛交織在一起。

鐵弓覺得此時的燕趙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燃燒著憤怒之火的猛獸,隨時會去和敵人撕咬直至毀滅一切。

鐵弓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誰喜歡離逝呢?終結總歸是悲涼的。燕趙見慣了太多人,他以自己的方式去平衡著自己所看到的不公,然而,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於渺小。

麻木的燕趙機械地安葬著巴蜀分堂的兄弟們,西南之地素來民風淳樸,三十四條鮮活的生命,三十四段不同的人生,永遠地終結了。

微風吹過,天地似乎也在此悲慼。

燕趙將一塘老酒緩緩倒在木牌所制墓碑上,碑文被酒浸,“極夜天宮巴蜀分堂陳虎及眾兄弟之墓”十六個字代表著巴蜀分堂過往的一切。

“走吧!”

兩人的身影在身後的火光中映的很渺小,巴蜀分堂再也不存在了。

興北樓內,昏暗的燈火搖曳,木質的酒桌旁,燕趙獨自一人默默地喝著悶酒。他的臉色沉重,雙眸中透露著深深的憂鬱,彷彿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手中的酒杯被一次次舉起,又被一次次重重地放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空曠的樓內迴盪。

鐵弓坐在燕趙的對面,望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五味雜陳。他明白燕趙此刻的心情,卻無法找到合適的語言來安慰。他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無奈,雙手緊握在一起,似乎在為無力分擔燕趙的痛苦而自責。

興北樓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鐵弓嘗試開口,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燕趙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彷彿在回憶著過去的種種。他的每一滴酒都像是承載著無盡的憂愁,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嚐著人生的苦澀。

他突然拿起酒壺,為鐵弓也斟滿了一杯酒,然後沉聲道:“你不必如此憂心忡忡。巴蜀分堂的事與你無關,而我若是身死,對你而言也許真的是種解脫。”

鐵弓接過酒杯,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你的命運太過坎坷,總是被麻煩纏身。我生平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但偏偏我又欠你一份人情。”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燕趙凝視著鐵弓,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那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把欠我的人情全部還清。”

鐵弓疑惑地看著他:“如果是讓我去殺白青,那我自認即便是五個我加起來也不夠。”

燕趙輕笑一聲,搖頭道:“並非如此複雜。我只需要你幫我送一封信。”

鐵弓鬆了口氣,但又有些不解:“就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燕趙肯定地回答。

“那信的內容是?”鐵弓好奇地問道。

“去湖中分堂,找到張京生和黃可,告訴他們兩個月以後需要他們安排人手回來重建西南巴蜀分堂。”燕趙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決絕,他追加了一句:“早一天都不行。”

鐵弓還想繼續追問,但燕趙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問:“你只需照做便是,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我知道,你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去做這種無異於飛蛾撲火的事情。”鐵弓站在興北樓的門口,回頭望向燕趙,眼中滿是擔憂,“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我們並非白青的對手。這場爭鬥,勝算微乎其微。”

鐵弓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明哲保身的人,他深知江湖的險惡,也懂得如何在危險中保全自己。然而,這一次,他卻對燕趙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盟友之情,這種情感讓他無法坐視燕趙孤身犯險。

“我並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未完成,欠你的恩情也遠非一次行動所能還清。”鐵弓的聲音低沉而誠懇,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話打動燕趙,讓他放棄這個冒險的計劃。

然而,燕趙並沒有回應,他坐在昏暗的燭光下,臉龐被黑暗籠罩,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