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噩夢中醒來，身上汗津津的，屋子裡燒著炭盆，熱得很。
可太熱了，熱的不正常，一點力氣都沒有，身上軟綿綿的。
姜婉晴感覺出不對勁來，她立刻喊著木香的名字。
可她發現，自已根本喊不出聲來。
出事了，這個府上有奸細。
但她不清楚是誰的人，目的為何。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拿床頭的瓶子，然後將它摔在地上。
瓶子破碎的聲音驚醒在隔間守夜的木香，她趕緊跑過來，掀開床幔時，她也發現了不對勁，這個屋子暖烘烘的，味道出奇的好聞。
但就是容易讓人眩暈。
“夫人，您怎麼樣？”
姜婉晴指著桌子說：“水。”
木香一邊去倒水，一邊喊著：“快來人啊！出事了！”
上夜的婆子緊跟著跑進來，到底是年齡大，有經驗，立刻將所有的窗子都開啟。
姜婉晴喝了水，發現嗓子乾的厲害，而且還很痛。
木香趕緊吩咐人去找大夫，姜婉晴抓著她的手，不讓她大張旗鼓的張羅著。
“將院子門關上，不許告訴其他人我出事了。明天誰來打聽我的訊息，就把這個人按住。”
姜婉晴輕聲吩咐著，她要找到害她的人。
木香慌忙的點點頭，她手心都是汗，要是夫人出了事，她們全家都不用活了。
屋子裡又重新收拾一番，姜婉晴再無睡意，她拿著那達寫的信反覆的看。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覺不到害怕，才能讓她有勇氣面對一切。
翌日和往常一樣，姜婉晴還是起床吩咐早膳，然後檢視賬目。
到了中午，陸陸續續有人上門送年節禮。姜婉晴讓管家好生招待著，別忘了打點送禮的人。
有人坐不住了，旁敲側擊的打聽姜婉晴的身體情況。
墨竹沒想到，再次見面，她還是跪在地上。
“好手段，是我小瞧你們了，不愧是皇帝培養出來的人，深藏不露。”姜婉晴身體還有些虛弱，只能靠在迎枕上說話。
墨竹斜了她一眼，心有不甘的說：“你命夠大的，這都沒毒死你。”
她是這十個姑娘中手段最厲害的，也是最有傲氣的。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就是毒也玩的明白，總能在飯食中，茶水中，香薰中，添上些料，讓人死的不明不白。
“到底是我心慈手軟，留你們一命，沒成想差點讓你害了。皇帝派你來，總該不是殺我的，是殺那達？”
她一個小女子，用不著皇帝這樣大動干戈，連這樣隱秘的殺手都用上了。
姜婉晴更加擔心那達的處境，這樣的暗莊還有多少，是他們不清楚的。
“我原本還想將你們嫁出去，如今怕是不成了。”姜婉晴也不在乎她這點威脅，和咒罵。
嫉妒她的，瞧不起她的，厭惡她的人太多了。
“你還能有這樣的好心思，誰不知道你善妒，楊家人有好下場嗎。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沒什麼可說的。萬不該怪到皇上身上，他對人最是親和，從未想過要殺大將軍。”
“是我嫉妒你，是我怨恨你不讓我們吃好穿好，不讓我們伺候將軍。是我要害你，你自已做的不夠好，少將理由扯到別人身上。”
墨竹像是毒蛇，每句話都在纏繞著姜婉晴的身體，逼著她直面自已的本心。
姜婉晴從不否認她的小心思，她就是不想讓其他女人靠近那達，就是不想讓那達愛護其他人。
但那又怎麼樣？
她愛他，沒有錯，愛就是自私的。
楊夫人的白髮，已經說明她的心情，沒有女人喜歡將丈夫推到其他女人身邊。
“你夠忠心的，這個時候了，還想幫皇帝園面子，我很好奇，你這麼喜歡皇帝，看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你會不會心痛？”
墨竹梗著脖子不說話，但眼睛已經紅了，喘息宣告顯加重。
她什麼都不怕，別人說什麼都不在乎，但提到皇帝，她還是難過了。
姜婉晴已經從她的表現中找到答案，無需再說什麼。
“我不像你一樣自私，我只希望他好。”墨竹哽咽的說著。
這是多麼深愛和無奈才能說出的話，姜婉晴有那麼一刻的心酸，但她明白。留著她們，就是為後日埋下禍根。
到了其他人府中，還不知道要怎麼挑撥離間。
“把府中人都叫出來，讓他們看著墨竹被杖殺，以後再有背棄主子的人，就是一樣的下場。”
皇帝送來的其他女人，全都送到田莊上，秘密處死，只說得了病，一個傳一個，最後都死了。
傻子都知道，這不可能。但別人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將一切都處理好了，姜婉晴才讓大夫上門。
大夫仔細摸了摸脈說：“夫人身體還有些虛弱，不可過多勞累，我開個藥方，夫人按時吃，不出一個月也就好了。”
墨竹的藥不過是讓人昏睡而已，重要的是炭盆熱得很，屋子不透氣，結合在一起，才容易胸悶氣短，昏死在夢裡。
除夕那天，府上掛滿紅燈籠，下人們得了賞錢，大家都喜笑顏開，前天的血腥已經被沖淡，又是一年好日子，總要向前看。
苗夫人特意上門請姜婉晴去府中過節，她是常年不出門的人，如果不是真心請她去，不用親自走這一趟。
“你一個人在家裡多沒意思，我們家人口也不多，咱們湊在一起圖個熱鬧，你也別推辭了，我不會說話，讓我一個人回去，老爺該生氣了。他那個牛脾氣，發起火來，我們都過不好年。”
她好說歹說的勸著，生怕姜婉晴不肯賞臉。
“好，我和夫人走這一遭，叨擾夫人了。”
“什麼叨擾不叨擾的，我以前還常和鄰居一起過年，日子難過的人家，只有在過年這一天能吃飽飯。大家在一起包餃子，不講究什麼身份，吃了餃子放鞭炮，孩子們穿著新衣服，圍在一起嘻嘻哈哈。”
姜婉晴想苗夫人才是真的令人敬佩，她有身體不健全的孩子，有貧苦的生活，有倔強的丈夫，可也有官夫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