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看著秦知微那副猴急地想給自己定罪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冷笑。
“大人,草民不知何罪之有。”
“草民與這位老管家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他性命?”
見胡斐開口反駁,秦知微臉上露出瞭然之情。
“胡斐,你的花招,本官早已一眼看穿了!”
“你因著之前輸給了謝家之事,始終懷恨在心,可是卻又自知不是沈,謝兩人的對手,所以思前想後,便想出了這挑撥離間之計!”
“你買通了謝家的老管家,趁著謝家夜市如火如荼之際,在他們提供給商戶們的清油中,下入巴豆油。”
“等食客們中了巴豆之毒,腹瀉不止,便不會再光顧,沈老闆和村民們自然會知難而退,不再出攤,到時候,你和謝憐卿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改頭換面,重新開上一家夜市,將沈老闆排除在外!”
秦知微說得篤定,用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打量著眼前的胡斐,滿臉得意。
胡斐緩緩直起身子,問道:“大人,若是依你之言,我剷除了沈,謝兩人,一家獨大,豈不是更好?又何苦要和謝家小姐合作?”
“還有,既然謝家小姐和我,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那我又為何還要殘害謝府老管家?”
胡斐到底摸爬滾打多年,並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三言兩語,便指出了秦知微言語之中的漏洞。
就連沈渝在一旁聽著,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這胡斐,倒的確並未全然是一個草包。
“大人,您可不要為了破案,便強行將罪名扣在我頭上。”
胡斐這話說得毫不客氣。
秦知微被他逼問,眼看著堂下的百姓們也個個用疑惑不解的神情,臉上卻只是露出了個從容不迫的冷笑。
“是啊,胡斐,本官原本也還想不明白,可如今,將所有的涉案之人全都聯絡在一起,便豁然開朗了。”
“來人,帶周氏!”
他一聲令下,便有幾個衙役將周氏拖了上來。
這周氏的身上倒是並沒什麼傷痕,想必是並未經受什麼拷打。
她才剛一站穩,便迫不及待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人!都是民婦一時之間鬼迷了心竅!民婦什麼都願意說,只求大人看在民婦供認不諱的份上,能放民婦一條活路!”
沈渝一直沒說話,見此情狀,也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好奇怪。
她怎麼有種好像在趕場子過劇情的錯覺?
只是,還沒等沈渝細想,那周氏已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起來。
“大人,民婦確實是受了胡掌櫃的指使啊!”
根據她的口供,毀壞夜市的燈籠,還有這次在清油中新增巴豆油,都是自己根據胡斐的授意做的。
動機嘛,便如同秦知微所說,胡斐有意離間沈渝和謝憐卿。
至於她,只是因為自家的兒子在胡斐手下做長工,為了兒子能受到器重,她這個做孃親的,才不得不昧著良心,做出陷害同鄉之事。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膝行到沈渝面前,伸出一雙髒兮兮的手,便想去抓沈渝的腿。
“阿渝……都是大娘不好!大娘為了大林,一時鬼迷心竅……阿渝,你有那麼多本事,就算不開這夜市,也一樣能掙錢,大娘只有大林一個兒子,實在是沒辦法了!”
“阿渝,求求你,別怪大娘!”
沈渝一個閃身躲開了她的魔爪,可心中那古怪的不適感,卻越來越強了。
“胡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抵賴麼?”
“你茶坊中的夥計也作證,這周氏的確曾經面見你,還與你在內室密謀許久!你們便是那時候制定了全部計劃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命衙役帶上了一個夥計,正是當日,周氏去胡記茶坊時,守在胡斐身邊的那個。
那夥計對上胡斐的眼神,便心虛地垂下了頭。
胡斐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原來是你!”
“當日周氏來找我,的確聲稱,有意在夜市動手腳,但卻被我拒絕了,此事,你當時親眼目睹,可如今,你竟公然撒謊?”
那夥計聞言,一張臉埋得更低,卻並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胡斐乾脆站起來,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全場。
“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周氏,你既說,是得了我的授意,才去害了這謝府管家的,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是如何命你取人性命的?”
周氏又哪裡知道這麼多?驚慌失措地看了一眼那屍身,只見到老管家脖子上套著一圈繩索,便想當然地答道。
“勒死!你讓我將人勒死,然後丟進水井裡!我照做了!”
她話音未落,胡斐便又是一聲冷笑。
“勒死?”
沈渝也同樣皺起了眉頭。
她雖然不懂什麼刑偵,但是卻也知道,男子與女子的體力,有著天生的懸殊,這周氏雖然體型富態,但謝管家常年幫著商船卸貨,雖然已到天命之年,卻尚有一把力氣。
更何況,老管家的身量,比周氏高出不少,她一個矮胖婦人,想勒死一個男子,談何容易?
周氏眼神慌亂,反駁道:“就是勒死!胡掌櫃,你死到臨頭,不如還是學我一樣,坦白一切,說不定,大人還能放你一馬!”
胡斐淡淡道:“哦?”
“那你附耳過來,我只肯將實情告訴你。”
他對周氏招了招手,那周氏微微一愣,可是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湊了過去。
只見到胡斐在這周氏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那周氏瞬間神色大變!
“不是胡掌櫃!不是胡掌櫃!指使我的是別人!真正的兇手是……”
她忽然改了口,臉上也沒了之前的滿不在乎,眼神中也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沈渝順著她那飄忽不定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到人群中赫然站著宋長林,心中便隱約猜出了大概。
想必,胡斐是用宋長林威脅了周氏,這才讓她立刻改了口。
她嗤之以鼻,坐在堂上的秦知微也狠狠地拍了一掌驚堂木。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喧譁!”
“毒婦周氏,嫉妒同鄉,勒死謝府管家,按律當誅!”
他草草地下了令,打斷了那周氏尚未說完的話,幾個衙役便將不由分說地將她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