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便全都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不約而同地朝著謝府的方向趕了過去。
謝憐卿和綠珠都被抓去了,主事的老管家也失去了蹤影,府上的家丁們個個六神無主。
如今見到沈渝和霍臨淵來了,雖然知道他們二人和小姐交好,但是卻不清楚,兩人到底有何貴幹,不由得全都有些忐忑。
沈渝看出了他們人心惶惶,倒是也並未多說,只是和善地微微一笑。
“諸位放心,你家小姐的為人,我最是清楚不過,今日前來,也是要尋找管家的下落,以便早日將你家小姐救出來。”
聽她這樣說,那些家丁們才總算是放鬆了些,客客氣氣地帶著她入了府。
“你們之中可有人曾經見過老管家?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她打量著面前的家丁們,徑直開口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好半天,才總算有個小廝顫巍巍地開口道。
“沈姑娘,是我……老管家命我去取今日要用的清油,我送過去之後,便只見到,他在後院對著這些油,唸唸有詞……”
“小人本想問問,莫非是這油出了什麼問題?可是老管家卻說,讓我不要多問,小人便只好退下了……”
他說得言辭誠懇,謝家的下人大多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謝氏父女又向來待人寬厚,他們倒是的確沒什麼必要撒謊。
若是按照這小廝的說法,當時的情況,要麼便是老管家發現了清油情況不對,要麼便是他那時候是想掩人耳目,趁機混入巴豆油。
“帶我去後院看看。”
沈渝一聲令下,眾人立刻簇擁著她,直奔後院。
後院除了謝家的庫房,便只剩下一口水井。
眾人早已經破開了房門,裡面除了堆積的貨物之外,空無一物。
沈渝的目光落在了水井上。
霍臨淵會意,三兩步上前,便毫不猶豫地拉起了那井繩。
“阿渝,情況不對。”
他才剛一上手,臉上的神情便凝重了幾分。
聽他之言,謝府眾人也不約而同地全都屏氣凝神。
霍臨淵雙手用力,沒費多少功夫,便從井水中拉出了一具屍體!
“呀!”
“是老管家!”
謝府眾人湊上去瞧了一眼,便捂住了嘴,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那管家的身子已經被泡得有些發白了,一張臉鐵青,脖子上還死死地綁著一根繩子,顯然是被人勒死的。
“快去報官!”
幾個膽子大些的下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急忙跌跌撞撞地朝著府衙跑去。
沈渝並未阻攔,可心中卻不以為意。
秦知微最擅長的,就是監守自盜,賊喊捉賊。
她皺緊了眉頭,從懷中摸出一條帕子,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掩住了口鼻,這才一邊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一邊試探著朝那管家的屍身伸出手去。
她到底不是法醫,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屍體,難免心驚膽戰。
霍臨淵的手適時地攔住了她。
“阿渝,我來。”
沈渝無意為難自己,既然有人願意幫忙,她樂見其成。
猶豫片刻,她還是從實驗室裡拿出兩副醫用手套,交給霍臨淵。
橡膠手套這種東西,對這些古人來說,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沈渝不想給自己引來什麼麻煩,從空間拿各種東西的時候,都力求儘量隱蔽。
可這次,霍臨淵畢竟是要接觸屍體,不好好防護一下,很危險。
霍臨淵打量了一眼她手上那奇怪的東西,略略挑了挑眉,卻並未多言,便老老實實地戴在了手上。
他拉開了那管家的衣裳。
屍體上有不少傷痕,不知到底是被推入水井中的時候劃傷,還是生前和兇手廝打留下的。
一層一層地除去了管家的衣衫,裡衣前,貼胸放著一個油紙信封。
“快,開啟看看!”
雖然屍體已經完全被水浸潤得溼透了,可幸好這信封塗了桐油,只是溼了些邊角,上面的字跡依稀還是可以分辨的。
“謝掌櫃,我已按照約定在清油中加入瀉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靜待合作佳音。”
這封信的落款,是一個“胡”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家丁們面面相覷,個個都有些慌張起來。
“沈姑娘!這一定是誤會!”
“是啊,咱們謝氏和那胡記茶坊早已經水深火熱,小姐怎麼可能和胡斐暗中勾結!”
“沈姑娘,您一定要相信小姐啊!”
謝老爺的船隊入京進獻加碘鹽遲遲未歸,如今,小姐身陷囹圄,能將她救出來的,便只有眼前的這位沈姑娘了!
見謝家一眾家丁們個個神色大變,急切地試圖和自己解釋,沈渝反倒是放鬆地擺了擺手。
“放心,我自然瞧得出此事不對勁。”
那老管家的屍身上下,裡三層外三層全都溼透了,怎麼偏偏這封信完好無損?
而且信封上面竟然還預先塗上了桐油?
雖說南楚之人也的確有使用油紙封的習慣,可在如今的情況下,看起來卻未免實在是有些刻意。
沈渝正在懷疑,那先前去報信的幾個家丁已經帶著秦知微來到了謝府。
“聽聞,那老管家的屍身,已經找到了?”
他斜著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目光便落在了沈渝手中的信封上。
“沈老闆,這是何物?”
一個衙役聞聲上前,從沈渝手中接過了那信封,恭恭敬敬地呈給秦知微。
秦知微打量了一眼,便篤定道:“如此看來,真相倒是顯而易見了。”
“來人,拿我的手令,傳喚胡記茶坊東家,胡斐!”
“沈老闆,也要有勞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沈老闆,今日之事,你是最大的苦主,放心,本官秉公執法,定會給所有人一個公道!”
他假惺惺地看著沈渝,立時便有好幾個衙役將沈渝和霍臨淵團團圍住,“護送”二人,直奔府衙。
不多時,胡斐也被帶到,一個衙役朝著他的雙膝踢了一腳,他便重重地撲倒在地上。
秦知微狠狠地一拍驚堂木。
“大膽胡斐!你到底是如何買通謝府管家,幫你下毒的?又是如何在師承之後,卸磨殺驢,殺人滅口的?還不快盡數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