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知笑開：“既然煩他們，怎麼不直接掛了電話，還聽他亂七八糟地說？”
餘嫣抬頭看他。
林延知還接著笑：“你給他們拜年了嗎？”
餘嫣嘟囔著：“沒有。”
“怎麼這麼不懂禮貌？”
餘嫣像是第一次認識林延知似的，翻來覆去地看著他。
林延知虛空握拳，抵在唇邊，道：“人家長輩親自給你打電話，你連個年都不給拜，像話嗎？”
餘嫣認輸，道：“行吧，我承認我是有點想去霍家吃那頓飯。”
餘嫣從小就沒有感受過什麼家庭的溫暖，餘景榮在她身邊也與不存在一樣，再加上餘嘉琛處處打壓她，霍蘭則是根本沒有機會，餘嫣算不上過過什麼美好的童年，更算不上有什麼親人，現在冒出來個霍家，冒出來個便宜外祖父和表哥，餘嫣就是再怪他們，嘴上說著不願與他們來往，心裡也是對這份血緣親情有著嚮往的。
林延知還是含著笑：“只是想吃那頓飯？”
餘嫣現在恨不得衝上去掐林延知的脖子：“你一句一句擠牙膏似的擠我的話是嗎，你把話全說痛快不行嗎？”
林延知笑開：“被我看穿了惱羞成怒？”
說實話，到這種地步，餘嫣相當於無父無母，唯一算是精神寄託的顧伯也去世了，能稱得上血緣親人的只能從霍家那邊找了。
餘嫣不說話，靜靜看著他。
林延知笑道：“明天我陪著你去？”
餘嫣翻白眼。
“去，給長輩回電話，語氣好點，沒準明天還能要來壓歲錢。”
餘嫣握著手機，有些猶豫。
林延知挑眉：“剛才你回準話了？”
餘嫣點頭：“我跟霍俊說了不去。”
林延知讓餘嫣坐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晃了晃她：“那你就再打個電話，說你改主意了。”
餘嫣看半晌林延知，終於下定決心似的，給霍俊打了回去。
是霍錫慈接的電話，他好了許多。
餘嫣支支吾吾：“霍錫慈？”
霍錫慈一看就是大好了，還有心思佔便宜：“真沒禮貌，該叫哥。”
餘嫣：“……”都什麼毛病！
餘嫣問道：“怎麼霍俊的手機在你這？”
霍錫慈道：“父親他去廚房幫忙，手機落在我這了。”
“那你在哪，讓你父親來接電話吧。”
“沒關係，有事你跟我說就好。”
餘嫣沉默一會，看一眼林延知滿臉的鼓勵，她道：“林延知說明天想去你家吃飯。”
林延知：“……”
霍錫慈：“……”
霍錫慈聲音有些發抖：“那……那就過來吧，我去……去同父親說。”
—
大年初一。
霍與平坐在主位上，一張臉沉得有些可怕。他不知道為什麼餘嫣和林延知都出現在了這個家族聚餐上。
霍俊使著眼色，示意老爺子冷靜一些。做主是他做的，更沒有告訴老爺子，若是叫霍與平知道了，這一頓飯能不能吃下來都不一定，只能先斬後奏為上策。
霍英這個長姐不在，霍俊說話便是能管上用的，他看了霍勇和霍風一眼，斟酌著道：“爸，餘嫣畢竟有恩於霍家，還是霍家的血脈，過年這頓飯不管怎麼樣也都要叫來吃一吃的。”
霍與平冷哼一聲：“現在知道血緣的重要了，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
老爺子這話一出，飯桌上一下安靜了。
霍錫慈見不得這個場面，打圓場道：“爺爺，人接受一個事物是需要時間的，如果突然有人跑出來，說他與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我都得費神需要仔細想想他的話是真是假，更何況還是一上來就有求於人了。”
霍錫慈這話一下子就把霍與平噎得說不出話來。
霍俊無奈：“錫慈，你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無錯書吧霍錫慈笑笑：“父親，只是個假設而已，你不用太緊張。”
一個恰當的玩笑，讓滿桌尷尬的氣氛頓時消散。
餘嫣自始至終低著頭，今天是霍家的家宴，她仔細想了一想，來得確實不合適，她也是一時腦袋抽了才願意來。
林延知看她低沉的氣息，道：“走嗎，若是覺得委屈，我們現在就走，不用給霍與平留臉面。”
餘嫣想了想，卻是搖頭。
霍俊好心邀請她，她沒有不來的道理，更何況大過年的時候，她不能給添晦氣，讓這一桌子的人都吃不下飯。
林延知低聲嘆氣，看著餘嫣那副樣子，一直都在問她想吃什麼，怕她心裡堵得慌不肯多吃，幾乎一直都在給餘嫣夾菜。
桌上的人大多都忌憚林延知，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說什麼。
一桌人吃得安靜，只能聽見碗筷碰撞的聲音。
霍與平受不了這氣氛，撂了筷子，道：“怎麼了，家裡長輩還不能說小輩幾句了，我說的話有多重？就這心理素質，出去別說是我霍家人。”
此番話一出，猶如一記重磅炸彈，徹底炸開了。
霍俊一頓，隨後露出個笑：“爸，你說的事，家中小輩確實該好好管一管。”
霍與平嗤了一聲。
霍錫慈吃不多，面上卻始終含著笑，慢慢喝著湯。
而話題中心的餘嫣，一聽這話，直接愣住了。
林延知輕輕推推她，她才回過神來，斟酌著字句，艱難說道：“管小輩管太多，可能會激出逆反心理吧。”
桌上的人鬨然大笑，餘嫣也不知自己說錯了哪，茫然地看向林延知。
林延知也在輕笑，她悄悄附在餘嫣耳邊道：“沒關係，他笑他們的，你不用管，總之不是在嘲笑你。”
餘嫣擰眉：“那你又在笑什麼？”
林延知哼笑：“我在笑你可愛。”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霍與平噎沒再找餘嫣的茬，再加上他那一番話，自然是預設了霍家接納餘嫣，霍家的人都還不錯，倒也沒怎麼難為她。
林延知和餘嫣臨走的時候，霍與平彆彆扭扭地讓管家攔住他們，餘嫣不解，聽了半天霍與平的訓話，雲裡霧裡的。
半晌，霍與平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她：“怎麼不給外祖父拜年？”
餘嫣一驚，林延知一笑，半晌，她才緩過來，道：“外祖父，過年好。”
林延知含笑，也給了霍與平這個面子。
霍與平摸了摸下巴，又給林延知掏出一個紅包，道：“算了，能佔林總這一回便宜，不能白佔。”
林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