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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遠離是非之地

所以,當聽說孔融有意去荊州拜訪張明時,他心底其實樂壞了,只盼孔融早點遠離是非之地,別在許都礙手礙腳。

唯一的掛念或許便是華子魚(華歆)。

他不僅是名滿天下的學者盧植與鄭玄的同門,更擔任過豫章太守,深受百姓愛戴,孫策都對他無可奈何。

曹操欣賞華歆的才華並敬重其品行廉潔,在孫策死後將他引入朝中,孫權也無可避免地接納他。

最重要的一點,華歆非忠心漢室之人。

曹操對此放心。

趁著孔融未至,郭嘉急不可待地出謀獻策。”主公,如果令公子孔融自已要去荊州,您便答應便是。”

“萬一令公子提及子魚公荀攸,您可以推脫,聲稱‘此事還需再做商議’,待一段時間後,如果子魚公的興趣減退,便可安排孔融南下。”在郭嘉的眼中,他也同樣認為孔融在許都並非良材,不如送給劉備,免得在曹操身邊成為煩惱。

不久,孔融緩步入內。

首先依禮向曹操施禮,曹操自然不敢怠怠,匆忙回應。

然而隨後,孔融怒視郭嘉一眼,並冷哼一聲。”無禮之輩!”對他而言,最不能忍耐的就是郭嘉那種漫不經心的樣子。

郭嘉剋制著自已的情緒,朝著孔融回了一禮。

孔融至此才暫放怒氣,禮畢開口:“今日我前來見您,司空,是想借助文化交流為名,南下荊州。

希望司空您成全。”

郭嘉心頭微微顫動,看出孔融似乎並不保守,懂得靈活處事。

他明白這事兒關鍵還需曹操作決定,所以孔融並未直接在朝會提及,而是選擇先來找曹操商量。

一時之間,郭嘉內心交錯,他不清楚讓孔融去荊州會帶來什麼後果,是好還是壞。

而曹操表面上波瀾不驚,問到:“所謂的文化交流,是一個人行動還是帶上幾個朋友?”

孔融微笑搖頭:“司空何糊塗至此?文化交融,必然是團隊力量。

除了我,還有華歆、邴原矩、管幼安三位同行。”

曹操愕然,他曾數度徵召那管寧,可惜對方甘願隱居遼東而非留在朝廷。

但孔融這肯定的口吻顯然表明,他們一行早已與荊州有了交涉。

即使劉備能否接納孔融還不確定,但這番暗自較勁還是讓曹操感到不舒服,特別是涉及到華歆。

於是,他如同先前與郭嘉討論的一樣,藉口大事未決:“此事關乎國之重策,容日後再議。”

孔融蹙起眉頭,看著郭嘉,接著對曹操道:“那麼司空,請告訴我確切的時間,何時再議此事?”

曹操一時無言應對。

他了解孔融的性格,沒有明確的時間,對方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不如這樣,等到正月十九過完春節,大朝會上,滿朝文武都在時再說。”

聽了這話,孔融沒再多言,深深鞠躬表示同意:“既然如此,我就靜候那一天了。”他補充道:“若司空不允許,我們也自可以私人名義進行文化交流,以免給您添麻煩。”

離開前,他還瞥了郭嘉一眼,教訓的口吻像家長般:“郭嘉,別老是耍些小聰明,不如多考慮治理國家的方法,莫效那些只會耍手腕之人。”

郭嘉又深深地行了個禮,方從容退出。

曹操微眯著眼,郭嘉則心跳不止,他們在心裡暗恨對方的做法。

“可惡,孔融這是逼迫我去挽留他啊!”曹操憤怒地說:“來年一定要找個由頭讓他離開,越遠越好!”一邊,郭嘉附和他的主子:“啟奏主公,此計大妙,嘉贊同!”

稍作平靜後,兩人這才回歸討論三才酒的銷售計劃,司空府的一系列命令,正式開啟了北方市場的銷售潮,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河北袁紹的領地冀州。

裝滿了稀釋的酒品,偽裝成不同類別的三才酒被運進鄴城,一車又一車,只在一日內就被售罄。

鄴都大將軍府內,袁紹怒髮衝冠,連飯也未能品嚐一口。

“曹阿瞞和劉玄德!真可惡!”

“一個個都和我對著幹?!”

“快來人!”

“速傳郭公則、程仲治、許攸、田友前來議事。”

片刻之後,曾經在官渡戰役中效力的五名謀士相繼到達,少了兩人:田豐因為自已的過錯被處死,沮授則成為曹操俘虜,堅貞不屈。

隊伍整齊後,袁紹沒有拖泥帶水,開門見山道:

“那個劉備竟然將我們北地的所有三才酒業務都交給了曹操處理!那個曹阿瞞,居然把優質的好酒調配成了劣質貨,價格漲到之前三倍以上,卻依舊能在鄴城售罄!”

“這樣下去,我如何去積聚更多的資金擴充軍事力量?!”袁紹問道。

機智多謀的逢紀心中早就有一個計劃,這時趕緊向袁紹進言:

“主公開心,我有個策略。

可以把這些三才酒收購過來,我們隨後賣給冀州的望族豪紳,也能盈利。”

袁紹聞言動心,他明白此舉或許會引起豪族的不滿,但在官渡戰爭敗北後,冀州豪族早已蠢蠢欲動,不如藉此機會讓他們自行跳出來,一舉清除!所以欣然接受了逢紀的建議。

荀諶冷靜旁觀,而審配、郭圖、辛評三人一致贊成逢紀的辦法。

因此袁紹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話剛說完,袁紹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但審配立即提醒道:

“主公交過情報,近來的幷州傳來緊急訊息,鮮卑步度根部正在要求兩百多萬石糧食。

據說,如若我們拒絕,他們就要親自來取了。”

這使得袁紹臉色陰沉如雷,猛地一拍桌子:“放肆!步度根簡直愈發狂妄了,官渡大戰期間他頻繁 擾雁門,幸虧友若與程雋yi、朱靈守好太原,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他現在竟要我們的糧食,且還是這麼大量的要求,簡直是貪得無厭!怎麼應對,各位有什麼主意?!”他問道。

群臣陷入沉默思考,現在的幷州北部已近乎步度根的領土。

官渡之戰失利後,損失慘重,顏良、文丑的部隊全軍覆滅。

若步度根趁勢南下,僅憑幷州的軍隊及高幹的能力,很可能不足以阻止對方進攻。

注意到袁紹的憤怒,逢紀硬著頭皮回答:

“主公交代的是步度根,自從兄長魁頭逝世,他就一直擴張領地,在幷州北區惹麻煩。

往常的糧食索取只在邊境活動,並沒有入侵跡象,說明此番他的目標是幷州。”

袁紹點頭贊同逢紀的話,卻沒有忽視實質性問題,他問:“審配說得很好,但現在我關注的是解決方案。”

逢紀的眼珠轉了轉,靈光一現地建議:

“主公立刻與我們北面幽州附近的鮮卑首領軻比能聯絡吧,之前他們之間就有爭執。

藉助他的力量打擊步度根,不是更好?畢竟他與主公仍有友好關係。”

袁紹內心震動,並考慮了一會。

但不等袁紹多做打算,辛評已經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反對意見。

“主公,絕對不可啊!”

逢紀和審配有三位公子——袁尚作為背後支持者,他自已則跟郭圖同為袁譚的支持者。

因此逢紀說的任何話,都必須反駁。

況且這個計策本身就存在很多破綻。

袁紹聞言也是一驚,連忙看向辛評詢問:“仲治你是什麼意思呢?”

辛評冷冽的眼神掃過逢紀,大聲斥責:“主公,逢紀這計策企圖撼動我冀州的根本啊!”

“鮮卑這群貪婪成性的外族,他們的狼子野心昭然可見,屢次侵犯我邊境,殺害我百姓無數。”

“按照逢紀的話去做,引軻比能對付步度根,不論軻比能提什麼過分要求,一旦交易成功,他也必然會透過幽州道路。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可能會藉此機會在此盤踞下來。”

“萬一他佔據了幽州,又賴在這裡不走了,怎麼辦!”

袁紹聽著也出了一身冷汗,心裡連連同意他的看法。

因為他與北部鮮卑、匈奴有過多次交易,深知胡人們善變狠辣,背叛是常有的事,他確實無法冒這個險。

袁紹剛打算駁倒逢紀的計劃,審配這時開了口。

“仲治,且稍等。”

“元圖雖然可能有個疏忽的地方,但從整體上看並無大錯。

你怎麼能一口否定了所有的可能性?”

“軻比能或許難以信服,但烏桓人或許能成為盟友。”

“憑主公與蹋頓、蘇僕延、烏延這三位首領的人脈,若是請求他們出動兵馬,想必不會遭到拒絕。”

袁紹默默點頭,差點忘記了烏桓曾多次在他困難時期給予援助,特別是與蹋頓之間還有聯姻的情誼,可以說他們是同一陣線的。

無論是之前在幽州的鬥爭,還是此刻官渡大戰,烏桓的貢獻不容小覷,確實體值得信賴。

就在他準備欣然接受之際,郭圖卻不服氣地開口了。

“不對,不對。

南邊大人雖好,但現在卻不妥。

此計或許曾經是好主意,但時過境遷,已非上策了。”

審配性格剛正,聞言立即冷嘲諷:“請南邊大人指教。”

現場立刻充滿了緊張氛圍。

郭圖內心暗自竊笑,表面上卻如同春風般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