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想看夸克的構成，沒必要縮小，一會兒我可以給你看模型——實際上，就算縮小下去，你也是看不到夸克的結構的，我剛剛說了，你現在的所見，其實是你頭腦中本來就有的印象，被我具象化了而已。但是你對夸克以下尺度並無瞭解，也就沒有相應的印象，所以繼續縮小尺度，你什麼都看不到，只會沉入無盡黑暗中，”九素答道，“至於說繼續縮小……如果是小趙和小魏，那麼可以無限縮小；但如果是你們的話，還是有極限的，基本上，縮小到了原子尺度的億億分之一的時候，就不可再縮小了。”

“……為什麼？”餘早予立刻問道，同時看了看旁邊兩個幸運的傢伙一眼。

為什麼這兩個傢伙就可以不一樣呢？

這對狗男女憑什麼就能這麼好運？

“因為腦電波啊，”九素似乎沒有察覺餘早予的心思，認真地回答道——這也是在教導弟子，“你現在的狀態，首先是魂魄離體，你可以理解為我抽取了你的腦電波，並用了某些方法將之固定下來。然後是尺寸縮小，你可以理解為我壓縮了抽取出來的腦電波。”

“壓縮腦電波？”餘早予有些明白了。

九素點頭，答道：“想要壓縮電波，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按一定倍率等比壓縮波長，比如把1米長的電波壓縮成1厘米長。

但是，電磁波波長有最小極限（理論上電磁波的最小波長是普朗克長度，約等於1.6*10^-35米。不用說這是個非常非常小的長度，不過具體有多小，很多人可能想象不出來，或者懶得去想，這裡我簡單說明一下：假如我們把一個氫原子擴大到直徑10萬光年，也就是跟銀河系一樣大，那麼普朗克長度會相應變成0.15毫米——勉強算是脫離了“肉眼不可見”範圍，能被眼力很好的人很費力地看到。另外，目前觀測到的最短電磁波長比這個長度要大得多，大約是其500萬億倍，放在上面的例子中，長度大約等於長江），達到這個極限之後，電磁波就不能再等比壓縮了。這就是你的縮小極限。”

“素姐，能具體舉個例子嗎？”魏承恭不好意思地說道。九素和餘早予所談論的話題，有些超出他的知識範圍了。

“可以啊，”九素稍作沉思，說道，“比如，他現在如果有了某個念頭——比如‘拜師’——再假設這兩個字由14個波和17個波構成，那麼，在波長被壓縮到最小尺度之前，我可以不斷壓縮。

但是在將其壓縮到14個最小波長和17個最小波長之後，就不可再壓縮了。非要壓縮的話，有可能讓他喪失一部分記憶，嚴重的話甚至有可能變成白痴。這是因為達到這種尺度之後，再要縮小，就會出現小數，比如縮小10倍，就要除以10。但是因為不可能出現1.4倍、1.7倍於最小波長的電磁波，所以這兩個數字將四捨五入取整為1和2，或者是進一取整為2和2，而這兩個數字所代表的意思說不定就是‘打架’。

“哦……”魏承恭稍微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吧，”九素並沒有因為魏承恭明白了就放棄自己當老師的機會，“不只是14和17會被壓成1和2，其它12和19，8和15，9和22……等等各種各樣的念頭，也將統統變成1和2，於是原本‘買菜’‘做飯’‘喝水’‘睡覺’等各種各樣的念頭全部變成了‘打架’，他也就變成了滿腦子都是‘打架’的另一個人了。”

“所以，達到最小尺度之後，繼續壓縮毫無意義，”九素又轉回頭，看向魏承恭，“那時候的他根本不會記得自己變小的目的，他甚至不會記得自己是誰。最後，事後我要將他還原、也就是乘以10的時候，1和2也只會還原為10和20，也就是他不會再出現了。”

“就像是用壓縮軟體壓縮檔案，如果不斷地壓縮，檔案就會失去某些資訊。”餘早予平靜地總結道。卻又說道：“……但若是這樣的話，壓縮也壓縮不了多少吧？畢竟只要任意兩個波長它們的長度數互質，就不可壓縮。”

“所以我們會使用標準代換式壓縮，”九素解釋道，“從一個波長開始，逐一用不同數量的波來代換你腦電波中所儲存的所有資訊，比如用3個波長來代替本來是45億3700萬個波長的一個資訊，然後用4個波長來代替本來是382億6600萬個波長所代表的資訊……這樣就可以一步到位，直接把你的腦電波壓縮到最小尺寸，再視需要放大到需要的尺寸。”

餘早予：“原來如此。”看了魏承恭和趙毅一眼，又問道：“那為什麼他們可以繼續縮小呢？”

“因為他們已經可以擺脫腦電波的桎梏了啊，”九素答道，“小趙是鬼仙，本來就已經沒有實體；小魏經過易筋伐髓，已經可以初步元神出竅，也就是說，他們的思維已經不再依賴大腦的電運動，自然可以進一步壓縮。”

眾人：“……”

——————

帶著眾人退出儲水罐，退出微觀世界，回到了正常狀態——也就是懸停在半空中。

“現在修真界認為，施展微觀法術，一般分為兩步，第一步是確定自己想要實現的效果，比如我剛剛在儲水罐裡，對各種物質的處理方式；第二步，就是把這個效果作用於自己想要的區域……就像這樣……”

伴隨著解說，她伸出右手，手掌攤開，掌心對著下方的碼頭，一團白光從她手上向著下方的大地飛出，迅速變大，完全籠罩了碼頭周圍。然後，逐漸消散。

“……好了……”

正當眾人以為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卻聽九素又說道：“一個很簡單的推論是，施展過的法術，只要你能記得住，那麼下一次施展的時候，就可以跳過第一步，直接到第二步。就像你電腦裡的軟體，第一次使用的時候，要先安裝，等下一次再用，就不用再安裝，直接呼叫就好。”

“哦……”魏承恭點了點頭。

九素知道他其實並不是很明白這話意味著什麼，又繼續道：“你知道法術跳過第一步，直接進行第二步會是什麼狀況嗎？”

“就像您剛才那樣吧……”魏承恭疑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嗯，”九素再一次點頭，然後說道：“然後呢？我剛才施法的樣子，你覺得像誰？御坂美琴？青雉？緋紅女巫？鳳凰女？”

魏承恭一怔，怎麼九素姐姐還喜歡玩cosplay嗎？

正想隨便回答一個，心念一轉：姐姐今天晚上所提的問題，沒有一個是沒有意義的，所以這個問題應該也要認真對待——自己能得兩位姐姐的青睞，不也是因為認真對待她們的提問嗎？怎麼現在就想著敷衍了事了？

於是趕緊收束心神，認真思考起來：素姐剛剛施法的樣子像誰？炮姐、青雉、緋紅女巫、鳳凰女……不是都像嗎？或者說，所有的施法職業施法的時候，不都是這樣嗎？伸直手臂，對著目標，攤開手掌，發動能力，看上去倍兒有範兒……

等等……魏承恭偷眼看了一下素姐的臉色：不對！素姐的臉色不對。

魏承恭試著把自己代入cosplay玩家的角色：首先，自己玩cosplay想要得到朋友承認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期待……對，自己會很期待。

然後，如果自己的角色扮演得到了朋友的承認，自己又會是什麼反應……

得意……沒錯！自己應該會很得意！

再然後呢？

再然後……再然後自己應該會在朋友一臉欽佩的時候，把臉皮一厚，模仿角色人物擺個poss，再來兩句個性臺詞……

這種行為叫……對了，叫做調皮。

明白了，素姐剛剛的行為，如果是在玩cosplay，她應該會“期待”，“得意”或者“調皮”。

但是她臉上的神色並沒有透露出這些感情，反而是透著……認真？

所以，這其實是在教學？

但……她想要教授什麼給自己呢？

嗯，說到傳授知識，那就要順著老師的思路走了……既然如此……

“比較像萬磁王。”魏承恭認真思索之後，認真地答道，“應該說，您剛剛施法時候給我的感覺，是最經典的施法者職業該有的形象，不考慮性別的話，更像是一般狀態下的萬磁王。”

九素微微一怔，但隨即就微笑起來：這種事情不是常有麼？在玩好奇寶寶的時候，這個弟子不止一次地給出了自己提供的選項之外的答案。

這說明他有獨立思考……這不正是自己看重的品質麼？

於是九素點點頭，微笑道：“所以，如果省略掉第一步，而直接跳到第二步的話，你的施法，在這個時代有很大可能被人誤以為是萬磁王那樣的超能力——好吧，實際上也確實沒多大差別……”

魏承恭：“……”

就只有這樣嗎？

“……所以，你以後使用微觀法術的時候，不妨試著模仿那些角色，”九素繼續說道，“雖然現在修真者之間的戰鬥已經基本不會有了，不過在需要運用法術戰鬥的時候，也不妨參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