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嫁給誰都是嫁,不對嗎?在這個時代,女子生來卑賤便是傳宗接代,綿延兩性之後,若是身份貴重些,便是聯姻和親,延續貴族榮耀,不是嗎?”
寧王妃只覺得眼睛有些許的痠疼,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眼裡打轉般,但她只能掙扎的不讓它留下來,她輕聲喚著楚黎照的小名,她想告訴她,不是的。
這個世界上,是有愛的。
這份愛會超出生命,超出世間,純粹,沒有任何利益固化的愛。
“好啦,母妃不提這個了。”楚黎照揉了揉眼睛,手裡拿著筷子給寧王妃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像安慰孩子般勸道:“路都是人走出來的,說不定,女兒的路就是康莊大道而非曲折山路呢。”
“是是是,阿翎的路是朝天大路,綿延不絕。”寧王妃被楚黎照這番話逗笑了。
素馨見母女兩人如此的親密,也是打心底裡高興不已。
畢竟還有不到一年,楚黎照要遠嫁熙和。
這局勢還不知道如何變換。
而此時此刻另外一邊的太傅府恐怕就沒有那麼的溫馨了。
“孽障!當真是個孽障!當年生下來本官就應該掐死他!”阮太傅狠狠的將手中的皮鞭扔到地上,怒氣沖天。
“老爺!”韋氏輕咬嘴唇,還是不顧一切的阻攔。
“爹!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你就沒有嫡子了!”阮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彷彿要任其發落。
阮太傅聽聞阮盛這副不要嘴角的話,更是氣的要再次撿起鞭子,狠狠的抽他:“嫡子!你也配!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沒有你老子我!你連個屁都不是!”
“老爺,老爺……”韋氏拼盡了全力,才堪堪拉得住阮太傅。
“別拉我!都是你!生的這個孽障!不爭功名也就算了!盡給丟人了!”阮太傅嘆了一口氣,走到木椅上坐下,將手中的鞭子扔在桌子上:“阮盛,我都不要求你同許尚書洛國公的兒子那般上進了!我指望你做個庸碌的普通人!你非要當什麼紈絝子弟對嗎?非得把整個阮太傅搞的雞犬不寧,你才滿意?”
“爹,你說什麼呢!兒子我怎麼會這麼想呢?”阮盛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嗎?”阮太傅道。
父子之間對峙,韋氏急得團團轉。
“爹,凌兒她懷孕了,懷了你的孫子啊,我不應該把她接回到府裡靜養嗎?你不是就想讓我娶妻生子嗎?不然為什麼要讓我娶了崔御史家的那個木頭小姐!”阮盛跪在地上侃侃而談,自認為自已說的十分在理。
廳堂之中,雕花的柱樑展示出阮府的深藏內涵,傳遞了世代的文官之路,如今所在這一代即將凋零,而這位掌舵者深深知曉卻不能改變分毫。
這是何等的無力!何等的悽慘啊!
“好好好!阮盛!你有種帶著那個楚家四姑娘滾出太傅府!”阮太傅氣極了,恨不得再給阮盛來一套組合拳。
“老爺……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何必再這樣對盛兒,陛下沒有說什麼。”韋氏柔聲細語,眼神示意阮盛閉上嘴。
阮盛見自家孃親如此的暗示,只能乖乖的閉上嘴巴,以免氣死阮太傅。
“糊塗!當真是糊塗!誰人不知陛下心跟明鏡似的,表面上一句話都不說,實際上心中有數,都記得呢!”
阮太傅喃喃道:“上次,這不孝子與四姑娘的事被人發現,是陛下派了鐵衣衛善後的,若不是你家老太爺的名頭在外,陛下恩重非常,你以為真的不會發落我們嗎?”
老太爺!
韋在霽。
是了!
“竟然是這樣?”阮盛驚奇道。
怪不得陛下將他安置在海棠殿內,那李如海公公說讓他避避風頭,自然也是陛下的意思。
“不然,以哥哥的這樣的名聲,如何會被陛下庇護呢?”
眾人皆是被這柔聲所吸引。
這女子一身曼妙梓晴繡桃花夾襖,百褶下裙點綴點點桃色,盈盈一握的蠻腰處墜著一枚金鑲玉的方形小雀玉佩,甚是俏皮。
“月兒,你怎麼來了?不好好在房中養病呢?”韋氏連忙上前握住阮清月的柔夷,試了試她掌心的溫度,察覺到她手掌的冰冷,又不由自主的攥緊了幾分。
韋氏滿是擔心的說道:“乖月兒,手這樣的冰涼,為何不多穿些呢,這樣叫孃親如何放心你去明日的賞戲宴呢。”
聽到韋氏這樣一說,阮太傅也顧不上教訓阮盛,關切的說道:“清月,明日與你兩個姐妹去,讓她們多多照顧你才是。”
阮清月輕輕一笑,流連的美眸如一汪清泉般滿是清澈,看上去令人憐惜:“多謝父親關懷,月兒會顧好自已的身體。”
隨即看向跪在地上的阮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哥哥這樣的不成樣子,讓未來嫂嫂如何靠得住呢。”
阮盛如鯁在喉,對於阮清月這個嫡親妹妹,他是又愛又恨。
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在父親面前踩著他露面,真的是夠了。
“月兒,你求求情,哥哥的腿都跪麻了。”阮盛懇切的看向阮清月。
“閉上嘴,孽障!”阮盛怒斥道。
見自家父親的臉滿是怒氣,黑的彷彿要滴墨,阮清月便知曉自已不能開口,只能委婉的說道:“父親,月兒到廳堂裡是為了楚四姑娘一事,寧王府剛剛派人來說是要把四姑娘先接回去,畢竟她還沒出閣。”
“可是月兒想的是,她畢竟懷了阮府的骨肉,若是回去萬一磕磕碰碰,傷到我們阮府孫輩的長孫可就不好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讓楚若琳回府。
其實這件事對於阮清月沒有任何的威脅性,她只不過不想讓寧王府太好過便是。
“這……”阮太傅遲疑道。
他這無法不答應寧王府,可是這楚四姑娘萬一有事,阮太傅不由自主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兒子。
心底暗想,這不孝子又不知道該做一些無法無天的事情,讓他這個做爹的沒辦法善後。
“老爺,月兒說的有理啊,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