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該如何說。
似乎說了也是無用。
姜太后無聲的搖了搖頭，只是頗為遺憾的說道：“終歸是有緣無分啊……你母后已經讓你外祖母為你相看正妃了，你不如早點娶了正妃，也好忘懷。”
蕭硯鳳眸幽深，無奈道：“孫兒對此事並不熱衷，也不必著急，外祖那邊，孫兒會去拒絕的。”
“硯兒，你過年後就及冠了，像你一般大的世家子弟早已經姬妾成群，孩子遍地走了，哀家實在是不想看你孤身一人，”
“你父母的事情不應該延續到你的身上，咳咳——”姜太后猛然間狠狠的咳嗽兩聲，孫嬤嬤見她咳嗽如此的劇烈，便連忙遞上手帕。
“太后娘娘，您——”孫嬤嬤見到姜太后手帕上鮮豔的血漬，臉色恍然間變了變。
“皇祖母，您這是怎麼了。”
姜太后按住蕭硯的手，強撐著身子向著他搖了搖頭：“無礙的，哀家這是老毛病了。”
“硯兒，你明白，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是不能任性妄為的。”
姜太后語重心長說道，眼神中對於蕭硯的憐愛彷彿要溢位來般。
姜太后中毒一事，在眾人看來隱瞞的很好，可是姜太后畢竟是半生浮塵，在宮裡過了大半輩子的人，又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嫡女，自然見識過所謂的算計與爭鬥。
也更加明白，在皇家，在世家，權力至尊的重要性。
蕭硯雖貴為皇子嫡孫，倘若沒有與之匹配的世家貴女輔佐其，便也會沒了勝算。
這也是事實。
所以姜太后寧可蕭硯不得所愛，也要他不被人踩在腳下，聽之任之，敢怒而不敢言。
“皇祖母，孫兒明白您的苦心，可娶妻一事言之尚早，請恕孫兒不能如您所願。”蕭硯嗓音有些嘶啞，也是思索良久才回答。
他是姜太后最寵愛的孫兒，是愛，也是束縛，他不能不孝，也不能愚孝。
姜太后握住蕭硯的手瞬間一緊，臉色也更加蒼白，良久，才溫聲說了一句：“算了，終究是哀家沒那個運氣了……”
彼時，蕭硯也並不知道姜太后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畢竟，只要規避好姜太后去世的因素，那她定然會長命百歲的，蕭硯只覺得這一次，他定然會改變皇祖母的命運。
可事實上，命運之輪已經開始轉動，在這局中人，每個人都只是棋子罷了。
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
“祖母……”
“無論如何，你外祖母給你舉辦的相看會，你也是要給面子的，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哀家真的要生氣了……好了，哀家乏了，你也回府休息吧。”姜太后鬆開蕭硯的手，示意孫嬤嬤上前扶住她。
蕭硯見孫嬤嬤扶住姜太后之後，才緩緩的鬆開手，退到床榻三步遠，拱手行禮道：“皇祖母安心休養，孫兒告退。”
“恭送硯王殿下。”
宮人們齊刷刷的行禮。
姜太后儼然沒有氣力回覆蕭硯，只是努力的將手抬起來，揮了兩下，便是默許他離開。
孫嬤嬤目送蕭硯離開後，才轉向身側的姜太后說道：“太后娘娘，您這明明可以讓殿下同意去相看正妃的，為何……”
姜太后闔上雙眸，淡淡的說道：“情之一字，當局者迷啊。”
是啊，情之一字，非不入局者，怎能談之呢？
…
蕭硯出了宮門後，便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殿下。”
“付遷，你怎麼回來了。”蕭硯掀開馬車門簾，便見到了裡邊的青年。
“殿下，您先坐，事出從急，屬下唐突您了，只好委屈您跟屬下在一個馬車之中。”
“無礙。”蕭硯打量了付遷一眼。
“殿下，可知熙和閬王為何而來？”付遷道。
蕭硯眉頭微微蹙起，眼簾映照付遷的身影，不解道：“謝閬此行明面上是為了與大晉求和聯姻，實則……所求，並不是那麼的簡單，難道是……”
兩人相視一眼，蕭硯心底裡立刻跳出三個字：“昭寧帝。”
“是昭寧帝。”
“原來如此，是為了大晉皇室寶物——聖靈蠱。”
付遷撓了撓頭，才稍微放下心來，只覺得自已這千里奔波也不算遲：“殿下猜的沒錯，據我們在熙和佈下的探子說，昭寧帝身體儼然到了強弩之末，若想救其性命，唯有……巫蠱之術，而巫蠱之中，聖靈蠱乃是至純至潔的聖物，對於昭寧帝的身體有益無害。”
如此一來，便也說得通了。
“屬下……雖回來的遲，但也知曉了楚姑娘的事，殿下……”
付遷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說。
畢竟殿下明面上無所謂，實則惦記人家許久了，他跟了殿下這麼多年，他向來不善於表達情感。
這也是薛皇后更愛幼子的原因。
“說這個做什麼，本王從不是拘泥於兒女情長之人。”蕭硯面無表情。
“殿下，可您想過沒有……謝閬為何要娶楚姑娘呢？”
蕭硯聽到這話，身體猛然一涼，他算好了一切，唯獨算漏了謝閬這步棋，重生一事，太過怪異離奇，自然也會改變許多事。
這一點，他是做好心理準備的。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謝閬這廝竟然會跑出來橫插一腳。
至於，謝閬在金菊宴上說的那番所謂的“肺腑之言”，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都是重利之人，哪來的一見鍾情，仰慕已久呢？
“謝閬之所以要娶楚黎照，是因為聖靈蠱，他來大晉，更多的也是為了尋找聖靈蠱的下落。”蕭硯冷笑道。
他真的是小瞧了謝閬的奪嫡之心。
他蕭硯若是有謝閬那樣的優勢，定然直接做掉昭寧帝。
畢竟昭寧帝的兒子們都是草包，之所以能和謝閬競爭，也不過是身後的謀士，亦是他們的母族實力雄厚罷了。
謝閬身上流的是娜赫族的血脈，光這一點便會引得無數人為他效忠，何必大費周章呢。
“殿下，楚姑娘容貌絕色，那謝閬總再怎麼利慾薰心，也總歸是個男人，如此的絕色美人，娶回家都是值得炫耀一輩子的。”付遷眼神飄忽不定，嘴裡含糊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