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術蹲下身子,俯視趴在地上的陳春魁,揪著他的頭髮,目光冷峻:“原來的張術和你有什麼糾紛我不管,但是你敢對陸夢瑤出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陳春魁一直叫囂的嘴臉陷入沉默,面容也呆滯住,在東部基地內的林哲宇同樣呆愣在原地。張術的表情讓他想起最初的恐懼,眼裡的癲狂都變得清澈許多,似乎恢復了不少理智。
“陸夢瑤,在哪裡,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張術冷冷注視著陳春魁的眼睛,其它天道的人也看著這一幕,他們拿陳春魁都沒有辦法,因為陳春魁被林哲宇同化,也有了不死之身,同時思維已經是林哲宇的,無法交流。
氣氛短暫的寂靜,林哲宇似乎想要擺脫最初的恐懼,清澈的眼神才剛剛浮現出一絲癲狂,嘴角微動想要說話,他就感覺到陳春魁的腦袋被拖著走,透過陳春魁的視野,他看到了陳春魁的軀體還留在基地口。
他的耳邊還能聽到張術的話:“我都說了,只有一次機會,為什麼不珍惜。”
天道的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氣氛更加緊張,他們的目光聚焦在張術身上,眼睜睜看著張術走進駐點大門。在張術的眼中,自已早就說明機會只有一次,既然林哲宇選擇反抗,那直接下手便好。
然而在天道所有人的眼中,張術一直自說自話,然後就將陳春魁的頭顱斬下,他們望著陳春魁被斬下的頭顱,眼睛還在動彈,一直看著自已的身體。
天道眾人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毛。
哪怕是與張術一起共事過的沉少琴,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張術,最初的張術雖然有些怪,說話比較狂,但總體來說是溫柔的。
只有軒轅鐵柱臉上還掛著笑容,似乎這樣的張術她才欣賞一般。
在安全通道里,張術打量著遍地的殘軀屍骸,血腥氣息撲鼻而來。
他手上攥著的陳春魁頭顱還在叫喊著:“你以為我還是從前的我嗎?張術!我要讓你親眼看著陸夢瑤被我蹂躪!我本來都不想和你們再扯上關係,可你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來招惹我?!陸夢瑤還把她給搶走了!我要讓這個世界都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陪葬!”
張術目光隨意掃視著地面,腦海中的模型對細節一遍一遍重複著更新,一個比較大的腳印從眾多雜亂的腳印之中脫穎而出,這明顯是身高兩米多的壯漢才會有的腳印。
蹲下身子,張術認出這是法寂的腳印,他看了一眼腳印的去向,才繼續說道:“隨便啊,反正你敢動陸夢瑤,你就等著我的報復,這個世界陪不陪葬關我什麼事?你們反派能不能有點新詞彙?就會道德綁架啊?”
張術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腳印,踢了一腳苦瓜,苦瓜哈著舌頭,有些緊張,心領神會往前走著。
張術的回答,讓林哲宇又一次愣住,他不知道該如何威脅張術,心底那股鬱氣更是堵塞在胸口,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過了幾秒,林哲宇似是找到依靠,陳春魁的頭顱大笑道:“我是不死之身,我一無所有,你拿什麼報復我?!”
‘無敵’二字或許對每一個人來說都很遙遠,但又距離每個人都很近。一無所有代表無依無靠,同時也代表了無牽掛,沒有什麼能威脅他。
跟著苦瓜往更深處走去,基地內閃爍著紅光,張術淡淡道:“每一次你受到傷害的時候,疼痛應該都還存在,你只是死不了,不代表不會痛。”
“疼痛?那種東西,我早就無所謂了。”林哲宇還以為張術會說出什麼話,沒想到是這種完全無力的威脅,他嘲諷道,“真是無力啊,張術,我未曾想到,你竟然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你可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如何?我先你一步看到,我看到了這個世界唯一的真實,可你和陸夢瑤為什麼要將她給奪走!”
林哲宇情緒變化無常,短短几句話,各種極端的情緒一直變搖。
張術沒有理會林哲宇的反駁,左右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此處與南部的地下分佈相差很大。南部整個地下建築都是以包裹青銅門的青銅樹為主體構建而成。
東部的地下結構就比較規整,正正方方。
似是沒有將林哲宇的話放心上,張術沾了地面上的一點黑色粘稠液體聞了聞,漫不經心的說道:“人的適應性很容易剖析,先讓你享受爽快的事,之後一點點提升你的痛苦就行了。我有足夠的耐心,比起肉體上單純的折磨,我更喜歡讓你享受心理與肉體雙重壓迫。”
張術看向通道盡頭,紅光與黑色交替變換,他拿起陳春魁的腦袋,透過陳春魁的眼睛與林哲宇隔空對視了一眼:“而且,我還以為你已經完全瘋了,原來你還有想要的,那就更好辦了,‘她’到底是誰呢?”
說完,張術將陳春魁的腦袋隨意丟棄,一直叫嚷的頭顱彷彿失去生命力,只有依舊瞪著的雙目似是死不瞑目。
在通道盡頭,林哲宇臉龐腐爛,露出白骨,扒著牆體從門裡走出。
“那AI還真難處理啊,我在奪回‘她’之前,要先把你弄死,張術!”
之前的林哲宇態度若是在玩鬧,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仇恨。
苦瓜從張術身前悄無聲息挪到安全通道里,露出一個腦袋瓜,看著兩人無聲的對峙。
張術周身泛著演神的紅黃色光彩,手中出現火尖槍,氣氛愈發緊張。
就此時,通道另一邊的盡頭,一個人影剛剛出現。
一瞬間,張術就從原地消失,乾坤圈出現在那人頭頂,赤紅的混天綾捆縛住那人,張術手持短刃出現在那人身後,刀架在他脖子上。
張術腦海中的模型一直在警戒周圍,在這種逼仄複雜的通道內,張術是沒有辦法獲得整個基地的模型的,只能透過五感逐漸構造。
在此人還未露頭之前,張術就注意到通道另一邊還有人,當他清晰察覺此人面容之時,便毫不猶豫發動攻擊。
“陸夢瑤在哪裡?”張術的聲音響在陳國生的耳邊,聲調很低,但兩人的距離足以讓陳國生聽清楚。
反觀陳國生已經略微有皺紋的臉龐冷靜反常,似乎他沒有被抓住一般,感受到脖頸熾熱之感,他說道:“陸夢瑤沒事,但是她被觸手感染了,只有你能救她,你是唯一的免疫者,只要你配合我,就有可能製作出血清,解決困擾天道的一個大問題,這不僅是救陸夢瑤,這個世界都會因為你的配合享受福音。”
被冷落的林哲宇死死盯著交談的兩人,這種不被重視的感覺好似刺激到他,林哲宇大喊道:“陳國生!殺了他!”
林哲宇的聲音讓張術的注意力放在了陳國生身上,似乎陳國生沒有被林哲宇影響。
陳國生聲音很小:“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已了,我希望我的終末之旅以我自身的死亡作為終結,我分不清現在我到底在真的世界還是假的世界之中。如果你真的是張術,請你好好聽我的建議,AI機房之中,有能夠全自動製作血清的裝置。從現在開始,無論是虛妄還是現實,我都不會再做反抗,如果我失控了,去辦公室,找一隻印有陳家族徽的鋼筆,可以直接引爆我腦後的奈米炸彈。”
“張術,算我陳國生...求你了。”
這一串長長的話,讓張術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太真誠了,而且陳國生所說的所有感受,張術自身就完完全全的體驗過。
現在張術自身本就在虛無與現實的夾縫之中生存。
“我知道了,陸夢瑤在哪?”張術強烈的共情功能讓他略微有些哽咽,就連陳國生綁走陸夢瑤這件事好像都原諒了不少。
“如果你是張術,所有的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陳國生的目光似乎無法聚焦,他看到的地方似乎不存在於現實,他眼中流出熱淚,泛著無比的恐懼和憤怒。
他極端的心境和情感沒有讓他有絲毫的行動,只有越發激烈顫抖的身子證明著他不安的心。
張術手中利刃毫不猶豫劃過陳國生的脖頸,溫熱的鮮血沾染到張術手上,通道盡頭的林哲宇,見此只是不屑的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