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鴻帝國,天熙城
坐落於宣鴻帝國略微偏北的巨大城池——天熙城,乃是匯聚了諸國經商的樞紐,其豪華之極,千百年來一直被世人稱為“天下神都”!
僅僅是南面,便有四個城門,其中任意一個都是人來人往,商人,旅人絡繹不絕。而城牆處,僅僅是巡查城牆計程車兵,便足足有十萬之巨!
高聳入雲的城牆上,銀甲士兵整齊劃一地進行著換班工作。
而那些剛剛被替換下來的閒散士兵,也是不慌不忙,三三兩兩地聚眾打牌。
“李哥李哥!再給我們講一講那三年前的‘須天戰役’唄!”
“就是就是!”
幾名剛入伍的新兵突然興起,晃動著酒壺,朝倚在巨大弩機旁的中年大叔招呼道。
“臭小子!今晚你請客哈!”
姓李士兵呼之即來,一把奪過酒壺,便開始了滔滔不絕地表演。
“嘁!看把老李頭得瑟的!”
不遠處,搬弄軍需計程車兵瞥了眼正在侃侃而談的李姓士兵。
“畢竟人家是親身體驗了那場戰爭的人啊!雖說當年還只是個小卒,可那場戰役,換你,不一定回得來!”
另一名長者走來,踢了踢在一旁發牢騷計程車兵,一臉嚴肅。
“諸君皆知,三年前,那場戰役,百萬人殘骸紛飛,浮屍千里!硬生生將那星隕森林給割裂開來!我宣鴻一方好不容易奪得先機,卻又被迴光返照的反叛軍,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看著李姓士兵神采飛揚,那位年長士兵輕輕搖頭,催促著身旁計程車兵加緊進度。
“姓名!”城門口,駐守士兵看著眼前的一家老小,嘴上絲毫不留情。
“軍爺!小的名為牛壯,一家人進城謀個生計!”牛壯一邊賠笑,一邊遞過一袋銀鍍石。
“謀生計?在天熙,可不好謀生計啊,車上都是行李?”
駐守士兵看著手中,正好的一百六十枚銀鍍石,嘴巴一撇,便對著車上的行李敲敲打打。
最後實在是沒翻出什麼東西,滿不情願地詢問個人資訊,登記完,一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謝軍爺!”見到士兵放行,牛壯高高興興地帶著一家老小走進了巨大的城門!
經過一段時間的黑暗,牛壯一行人彷佛進入了新的世界!
碧瓦朱甍映入眼簾,飛簷翹角的樓閣林立,商賈雲集,鎏金的貨品滿眼皆是。翩翩的公子哥手持摺扇,三三兩兩頭戴華簪的姑娘笑語盈盈.....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哎,你這老闆怎麼回事?我要那塊!這都是些肥的,還能差你錢?”
點頭哈腰的小二出門迎客,肉攤旁圓滑的富家管家揮斥千金,行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
“連鍍晶都這麼隨隨便便的揮灑,這日子簡直不要太奢侈!”妻子的驚歎聲從後方傳來,牛壯一家人目露金光,戀戀不捨地朝裡走去。
——城門西北十里處,閱心閣
“喂!柳賊,吃我一槍!”
巷間,大槐樹下,幾個孩童在嬉戲打鬧;槐樹枝頭,幾隻枝叉蔓延到樓閣的二樓窗戶中。
一名淡金白髮男子,坐在閱雲閣二樓,透過窗戶看著眼前打鬧的孩童。捏了幾瓣槐花,放入茶杯中,著手起筆:
阿封:
時光匆匆,如同白駒過隙,不仁不義。再過七日,便是柳叔的忌日。其雖擾亂了天行,為世人所恨。
可歸根結底,他也是養育我們長大的“父母”。若有空,就早早來一下天熙城吧。人畢竟是肉體凡胎,長時間的勞累,總歸是吃不消的......
你不是最喜歡吃天熙的槐花饅頭嗎?莫說是槐花,你以前喜歡吃的天熙美食,這裡都還有......
流瑾一手寫字,一手抽著箋紙,似是有說不完的話。
“阿......瑾,天行歷一千零二十一年,八月四日!”
流瑾口中呢喃著寫下落款,喝了口早已涼透的茶水,這才心滿意足地包好,準備送往驛站。
剛準備起身,流瑾突然想起了那剛剛收到的信箋,點燃油燈,將那上面僅寫有“近來無恙,九日後,星隕見。”的信箋戀戀不捨地放了上去。
不消片刻,信箋便已化作飛灰。
出於安全考慮,流封在外歷練數年,樹敵無數,自然有很多想要報仇的人,若是被仇人發現他與流封有來往,難免會惹出麻煩。
“唉!你這哪是當兄長的,簡直比我母親還要嘮叨!”
百無聊賴,但又讓人陶醉的清澈聲音從流瑾對面傳來。流瑾沒有理會,拿起茶杯,喝了起來。
“喂!你什麼時候娶我!”突如其來的一聲質問,問的流瑾猝不及防!
“噗!!!咳咳......”
流瑾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止不住的咳嗽。敢如此和異性說話的,也只有她唐珝然了!
緩了好一會,流瑾這才有氣無力地說到:
“我的大小姐,你好歹也是身份尊貴之人!我這舊傷復發不要緊,可你聲名不能不要呀!”
“啊?那對不起嘛!”一席赤紅長裙自前方而來,白皙的手掌貼在了流瑾胸膛。
長長的睫毛下,寶石般清澈的眼眸顯現出擔憂之色。
“唐......唐唐姑娘!靠......靠得太近了!”見豐滿的胸脯都快貼到了自已身上,流瑾瞬間臉色漲紅,急忙後退!
“啊?哦......”似是察覺到自已有些失態,唐珝然也收回了手掌。但轉念一想,似是有所不甘,抿了口細膩的紅唇:
“少轉移話題,要不是本小姐,你恐怕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也正如唐珝然所說,三年前流瑾瀕臨死亡,倒在了路中間。若不是唐珝然善心大發,救了其一命,流瑾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至於唐珝然如何糾纏上了流瑾,那......便是後話了。
“哼!傷剛好,就指點上本小姐了!真不知道......什麼傷讓你養了近三年才痊癒。”
唐珝然嘟起那玫瑰花苞似的嘴唇,憤憤地看向流瑾。
雖是如此,但每看流瑾一次,唐珝然的語氣都下降幾分。
“確實,沒有唐姑娘,就不會有流瑾的今天”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胸口,流瑾將唐珝然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目光溫和地朝後者一笑。
“王......王成,煩請你把流瑾的外套拿過來!”
見流瑾朝自已微笑,這次輪到唐珝然自已岔開話題了。白皙而又粉嫩的臉龐逐漸嫣紅,就連不必要的敬語都用了出來。
沒過多久,一名儀表堂堂的俊俏男子便走了進來,將剛晾乾的外套遞給了流瑾。
隨後那叫王成的人見到二人此狀,眼皮瞬間跳動,輕輕搖頭,識趣地走了出去。
接過衣袍,流瑾朝唐珝然看去,只見後者又坐回了座位上,眼睛盯著窗外,似有心事一般。
“若是想家了,何不早點回去?”
聽到此話,唐珝然的眉頭微微一皺,沒有回話。
收拾好東西,流瑾拿起了桌上的案牘,朝門外走去。
“現在的天熙城形勢嚴峻,那幾個老傢伙都在盯著你!傷還沒好利索,可不要惹麻煩。”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流瑾看了一眼注視著他的唐珝然,眼神中的溫柔轉瞬即逝,隨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熙城東部,學府區
學府區,與車水馬龍的其他城區不同,這裡沒有販夫走卒,亭臺樓閣,僅有一條寬約十丈的“文武大道”,將兩旁的房屋分隔開來。
這裡,以前一直是武樞院的地方,自五年前流瑾得到乘煌的賞識,文職興起,這才得一偏僻院。
後經相國吳相的支援下,習文風氣席捲天熙,學府區才正式被平分為文武樞院,俗稱文院和武院。
流瑾走在大街上,白袍青衣或是身材健壯的少年不時從旁邊路過,盡皆目露恭敬之情。
“見過書賢大人!”幾名白衣青年在門口撞見流瑾,恭敬地打著招呼。
“院長,趙陽城區鹽鐵走私事件已經有了確鑿證據!是否通知武學府聯合抓捕?”
流瑾剛回完禮,就有一位比自已還年長的人走了過來。
“鹽鐵走私......待會我去和少卿商量一下,立馬給你回覆!”流瑾若有所思,朝來人點了點頭,便向著書苑裡面走去。
文樞院,隨著吳相的支援,從一開始的傳道授業,已然和武樞院,組成了集督察辦案為一體的司法機關。
文樞院,首席尊稱“書賢”,其下有樞卿和文師,分別掌管審查和授業。
樞卿其下為少卿,府丞,府案依次降序。文武樞院互相合作,共同破案。而那剛才的長者,便是一位府丞。
來到一個偏僻院落,望著西屋的“半步堂”,流瑾輕嘆一聲,朝堂屋走去。
進到屋內,一位面容緊鎖,卻十分秀氣的青年坐在桌前,扶著額頭,全然不知有人到來。
“近來可有你兄長的訊息?”流瑾走到面前,找了個椅子坐下,問道。
“沒有,但凡是提到兄長的案子,都是些陳年舊案,線索極少。那些沒用的瑣事倒是一大堆!”
見流瑾到來,青年合上了書,搖頭苦笑。
“唉!查了足足兩年了,都沒有曉風先生的線索!”流瑾也是嘆了口氣,十一位昔日的子將就這樣了無音訊,恐怕......
想到此處,流瑾晃了晃頭,沒敢再繼續想下去。
而面前的青年,名為易曉雲,乃是天熙城大家族易家家主的嫡子,其兄正是與柳問天同一屆子將的子午,易曉風!
不過,相比於易曉雲,易曉風作為一個庶子,其頑強的毅力和過人的天賦讓易家極為重視,也令得易曉雲對其極為崇拜,二人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自柳問天叛離天熙,十二子將便了無音信,既沒有一起叛逃,也沒有繼續任職子將宮。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易曉雲往後一仰,滿臉疲憊地看著房梁。
自已本是為了調查兄長的音訊才放棄了武樞院第一的名譽,加入了文樞院。
可忙忙碌碌兩年過去,自已除了查了些案子,卻沒有得到一絲有用的價值,一股無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當時都說十二子將為柳問天求情,乘煌大怒,但念及舊情,便被貶到了邊陲之地。
可這麼多年,一封書信都沒有,在哪座邊陲城池也未可知。流瑾先生,您經常去往星隕之地,路過的邊陲城池甚多。這個說法,您信嗎?”
重新坐好,易曉雲翻開了摞在一旁的城池分佈圖,放在了二人中間。
流瑾看了眼城池分佈圖,又看了眼盯著自已的易曉雲,敢在自已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恐怕也只有這位僅比自已小一歲的少卿了!
二人私下經常來往,關係不錯,關於流瑾身世的秘密,易曉雲自然是知曉的。
“帝主既然說是如此,那便如此,身為人臣,本不該擅自揣測聖意”
流瑾本想勸誡兩句,但看到易曉雲又拿出了一本被燒得破爛不堪的書,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那是柳問天臨死前告訴自已的“真相”,只可惜等自已到了“秘密基地”時,裡面早已被焚燒殆盡,
而這本書,也只剩下了寥寥幾頁。
即便是寥寥幾頁,裡面的內容,也足以令他的“心”有所動搖......
見流瑾出神,易曉雲也是忽感不妥,將殘本收了起來,上鎖。
“流瑾先生?”易曉雲的聲音傳入耳中,流瑾這才緩過神來。擺了擺手表示無妨,放眼四周,找到了燒水壺。
“這一陣子先把這事放一放吧!”安置好燒水壺,流瑾又坐了回來。
“處理完下一個案子,該著手準備‘太嶽除妖會’了!作為我們學府區的領隊,又是雙院的第一,你的此次出行,關乎著易家的再次振興!”
易曉雲聽到流瑾的勸誡,易曉雲輕輕點頭。確實,太過於拘泥往事,只會連累現在。
太嶽除妖會,四年一度。作為人族大敵,萬獸朝不斷侵襲各國領地,導致邊境民不聊生,各國與其紛爭不斷!
作為第一帝國宣鴻抵禦萬獸朝的最大屏障,太嶽山一直以來都在不斷被侵襲。
宣鴻十二金城之一的天霄城召集全國,以太嶽山為首,每四年,便對太嶽山脈附近的各個獸族進行一次暗殺行動!
這一次天熙城的領隊,便是易曉雲!
“唉!辛苦你了,若繼續待在文樞院,必會有大好前程!文樞院這條路......不好走呀!”
流瑾想起了來的路上,半步堂那打壞的木樁。他知道,相比起每日坐在案牘之前,易曉雲更喜歡習武......
“怪不得先生在朝中鮮有至交,就沒人說你說話不得人意嗎?”易曉雲整理了書桌,拿起茶具,朝流瑾打趣一笑。
流瑾看著眼前的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試圖維持微笑,但那笑卻比哭還難看,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苦澀。
“對了,流瑾先生,您看一下這個!”易曉雲連忙岔開話題,拿起一旁的一卷竹簡,遞給流瑾。
“趙陽城區東市的鹽鐵走私案已經有了眉目,剛才趙府丞也已經和我商議過,打算通知武樞院儘快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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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棘手,趙陽城區乃是乘煌新任左右手,陽金德和趙炆的領地。今晚召開例會,聯絡武學府就交給你了,要儘快!”又重頭梳理了下案情後,流瑾下定了決心。
“不過是兩個傀儡罷了,只可惜了吳相大人,竟被奸詐小人給擠了下去!”
易曉雲沏好茶,端到兩人面前。如往常一樣,一提到此二人,易曉雲便憤憤不平!
“確實,自帝主對文臣開放權利後,不到一年年,他們便已到達了這種地步,實力不可小視!”
冒著熱氣的茶杯旁,流瑾二人開始了對案件細節的總結。
“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我去習文閣看看學生們,沒事的話,晚上再見!”一刻鐘後,流瑾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
“唉!看來流瑾先生要晚點才能去陪嫂子了!”見流瑾想要離去,易曉雲再次咧嘴一笑。
“去去去!胡說什麼呢!”流瑾擺了擺手,也是懶得搭理易曉雲。可當那雙腳走到門口時,卻停了下來
“乘煌旗下除了十二子將,各部都平靜的出奇,最近......注意一些!”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後,流瑾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