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謝硯跟阿芸待在家裡,將各處雜物收納歸整,鍋碗瓢盆全部清洗一遍再放進大鐵鍋沸煮消毒。地面一塵不染,那些衛生死角統統灑水擦拭,直到擦得乾淨又亮堂。
因為要長住,阿芸特地將自已的東西一一收放妥當。
小巧精緻的搪瓷杯擺在石頭挖的水槽邊,手工捆的竹竿用作置物架,灰藍的臉帕搭上去,旁邊還有條純白色的棉帕,尺寸小了些,上邊還繡了可愛的小動物。
原本謝硯睡得那屋是沒有鏡子的,他一個糙漢子從來都是洗把臉就出門,哪裡顧得上捯飭行頭。
阿芸進門後,他特意託兄弟去鎮上搞了套精美別緻的梳妝檯。
上邊自帶一面寬大明亮的鏡子,能把人照得賊清楚。旁邊還有幾個小抽屜,正好用來放些小玩意兒。
如謝硯所想,阿芸初見這梳妝檯就喜歡得緊。
這不,檯面上擺了一把密齒木梳、幾根帶花色的頭繩、以及女人用的雪花膏。
清晨梳頭扎辮子的時候,阿芸臉上都帶著笑。小身板挺直端坐,左看右看,一直在這兒臭美。
屋外,廳堂。
原本老舊灰暗的茶杯被藏進床底,取而代之的是阿芸帶過來的陶土杯,幾隻杯子款式相同,杯身圓嘟嘟的幾乎一拳寬,上邊的圖案卻各有巧思,看起來十分有趣。
用了幾十年的飯桌也煥然一新,上邊鋪了層淺色碎花棉布。
布料是阿芸的,本來準備拿來裁新衣裳,但大約是之前搬運不小心,好好的料子竟壞了幾個洞。
雖然不能做衣服了,但這料子拿來當桌布也是別具一格。
屬於阿芸的痕跡就這麼一點一點浮現。
原本冷冰冰的家看起來溫馨多了。
謝硯默默注視一切,她忙前忙後的身影刻入心底。
某種空缺似乎被名為幸福的東西逐漸填充。
*
初二這天村裡依舊沒什麼年味。
挨家挨戶大門緊閉,只有路上偶爾能遇見幾個放炮仗的小孩。
昨晚謝硯提出要帶阿芸去鎮上逛逛,阿芸想著家裡的米剩的不多了,去一趟也好,順便把缺的東西買個齊全。
路上,謝硯在前面牽著大黑驢。
後邊是個木板搭的小車,阿芸就待在上邊吃奶糖看風景,好不悠閒。
身下有軟墊,坐著不會硌屁股,兩邊有扶手,不怕突然摔下去。
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小鎮。
大紅燈籠掛滿街,路上很是熱鬧。
阿芸臉上浮現甜甜的笑,像是被節日的氛圍感染,人也活潑了些。
二人先到供銷社買了家裡需要的米麵糧油還有各種雜物,阿芸要付錢,謝硯非不讓,堅持從自已腰包掏出來結賬。
阿芸怪道:“不是說我管家嗎?你的錢都交給我了,給家裡買東西當然是從我這兒拿錢。”
“今天不用,等過完年再說。”
“嘖嘖,才剛結婚就藏私房錢……”阿芸故意調侃。
“那你是想把我徹底榨乾,嗯?”謝硯忽然低頭靠近。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阿芸鼻尖,那裡薄薄的肌膚瞬間變得粉紅。
“沒有……你、你瞎說什麼呢!”阿芸捂著胸口害羞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