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如是想著便想要邁步離開,阿玉眸光閃爍,下一秒卻是拉住了時清的袖子——這是他三年前想都不敢想的時清。
“師姐可是在關心我?”少年眸光亮晶晶的,暗含期待。
時清被他這布靈布靈的小眼神看的心一軟,想了想點了點頭:“是的。”
少年聞言滿臉喜色,蒼白的臉上飄著淡淡的紅雲,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卻又偷偷瞄了瞄時清,終是未曾開口,只是伸手拉著時清的手腕撫上自己的臉頰。
少年仰著臉看向時清,精緻絕倫的臉在時清眼下曝露無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也跟著響起:“阿玉不求其他,惟願能留在師姐身邊侍奉一二,求師姐不要丟下阿玉。”
他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卻透著說不出的媚意,眼尾微微發紅,瞧著叫人心軟的厲害,他的衣裳也格外的單薄,這般仰望的視角更是露出半截精緻的鎖骨,勾人遐想。
時清眸光恍惚了一瞬,手不自覺的輕輕摩挲了一下少年瑩玉般的臉頰,下一瞬,時清立刻回過了神,伸出的手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掐住少年纖細的脖頸。
她縱使受了重傷,金丹毀壞,但也是築基的修為,阿玉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少年臉頰瞬間紅了起來,藍色的眼眸也氤氳出淚水,偏他竟然是一點也不掙扎,時清竟然看出幾分解脫和感激的模樣。
時清不由得鬆了力道,脫手將他鬆開。
少年不受力的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氣,猛烈的咳嗽著,看著格外的狼狽。
時清逆光站立,聲音也冷的彷彿是冰渣子一般:“你是狐族與人族的混血?”
方才那般勾人的動作卻是讓人迷惑,奈何到底是未曾引氣入體,媚術也不過是憑著天賦罷了。
“咳咳……師姐……”被看穿血脈,少年卻是露出一抹笑,昳麗非常,仰望的姿態明顯。
時清打斷他的話,目光直直的看著少年:“瞧你的服飾,想來也不是主峰之下的外門弟子,我算不上你什麼師姐。我自顧不暇,可沒有力氣再來保護你,你這媚術用錯了人。”
少年聽著時清的話卻是一臉震驚,眼中瞬間蓄滿了盈盈淚水,搖搖欲墜,他咬唇,淡粉色的唇瓣血色盡失。
時清:“……”突然感覺自己像個罪人。
“師、師姐,阿玉只是害怕師姐拒絕……阿玉不求師姐庇佑,只希望師姐莫要厭惡阿玉……”
少年的聲音滿是惶恐,時清腦海中閃過他方才那毫不掙扎仿若解脫的模樣,一時間竟然啞了聲。
她不禁去想,得是有多絕望才會要用媚術來求一個庇護?
她沒吭聲,眸色閃爍,叫人看不出情緒,而阿玉卻是在時清的緘默之中懸空了心臟,緊張的等待著時清的宣判。
他方才那一下媚術可不是隨便發出來的啊……
阿玉目光落在自己掌心,依然是不斷的滲出血,他用了自己的血為引,也不過是為了迷惑時清答應留下他。
塗山一族的天賦媚術以血為引若非元嬰之上的修為那是難以抵擋的,更不要說時清的金丹剛毀,修為直落。
這會兒魅惑失敗,他竟生出幾許大局難握的彷徨,審判的權利全在時清手上。
如若時清拒絕,他必然要被送回去,那麼等待他的……
少年湛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陰翳,神魂深處跟著有一股邪念在叫囂——
“桀桀——你在等待什麼?不如與我融為一體,屆時你修為大漲,何須在意那些雜碎?”
“別在抱有幻想了!她三年前救你也不過是順手為之,她現在只會厭惡你,一個用媚術求寵的廢物哈哈哈哈!”
“與我相融是你最好的選擇,你我本是一體的!”
……
他緊攥手心,他痛覺麻木,摳的掌心血肉模糊才有些許刺痛感讓他略微回神,他用力的手臂青筋畢露。
時清察覺到他的異樣,輕輕的嘆了口氣。
當年她初入異世記憶全失,也曾這般悽苦彷徨,用盡一切求得庇護,包括這七年來的討好和勤奮修煉,也不外乎是為了讓自己不再被束縛。
再看此刻的少年,她只覺得與七年前的她也沒什麼不同。
時清逆光站著,陽光照在她的側臉,另外半邊藏匿在陰影之中,她微微對少年伸出手,清麗的容顏在這一刻與三年前重合——
“起來。”
時清說道。
三年前的少女靈氣失了一大半,渾身力竭堪堪站定,卻對著彼時被妖獸撞在地上匍匐喘氣的少年一樣的伸出手,喊他起來。
少年怔愣原地,卻是不可自控的向時清伸手,時清一個用力就將少年拉了起來,才想鬆手卻發覺手心黏膩,再一看少年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稱得上一句觸目驚心。
“你這是做什麼?”時清震驚,趕忙拉著少年坐下,而後替少年消毒上藥。
無錯書吧少年乖巧,許是痛覺不敏銳,不論時清的力道輕了還是重了,少年面上都不曾表露,安靜的像個精緻娃娃。
時清看著他昳麗的容顏,竟然生出兩分不若就養著也沒什麼的心思。
但下一秒,時清就慌忙將這個想法拋卻,她最多能做的也不過是在這一小段時間內將少年庇佑一二罷了。
替少年包紮好,時清才想問他怎麼弄的——分明剛剛看著的時候少年的手還是好好的,但她的傳音玉微微發燙,她目光一沉,斂下心緒後到底是沒有問,只是淡聲對少年道:
“你且在主峰養傷,旁的就無需理會,若是有人來問便說是我的意思,待到傷好之後你自行離去就是。”
她收留他這一段時日也算是全了他們這兩次相逢的緣分,更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分憐憫。
不等少年回答,時清便離開了,她從不是商量而是給出結果。
唯有阿玉望著時清遠去的背影眸光滿是眷戀。
腦海中叫囂的邪念被他一把摁了回去,在對方叫囂著他不過是時清的惻隱之心很快就會被拋卻的時候,少年看著自己被時清細細包紮好的手,在心裡回應——
“能得師姐的惻隱之心已然是極好的。”
邪念:“??”
他怎麼不知道這人啥時候變成這麼知足的人了??
而少年的想法還在繼續:“師姐沒有忘記我,她還記得不然怎麼會將我帶回來?”
“師姐心善,是這世上最好的。”
少年眼眸中流露出那麼清晰的喜悅,看著自己被包紮好的手的目光的那麼的柔和。
邪念與他同體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差點沒被氣死。
就這?就這?分明前一秒這人都要冒出滅頂的邪欲了,那個什麼什麼師姐不就是把他拉起來了麼?這一下就不黑化了?
少年乖乖的坐好,閉目凝神,感受著天地間於他而言非常微妙的靈氣變動,試圖勾動靈氣共鳴進入練氣……
如若時清在的話必然能看出少年周遭形成了靈氣聚攏的漩渦,偏偏靈氣只是縈繞在他周圍不曾進入,像是被什麼東西排斥著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