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胡進路只感覺全身疼得厲害。
被砸出坑陷的水泥地,出現的碎石在巨大沖擊下生生鑲進了他的後背面板,火辣辣的刺痛不斷刺激他的整個頭腦。
腦袋忽然變得昏昏沉沉的,大片鮮血也隨之開始溢位,全身骨頭像是被砸碎了一樣,四肢完全動彈不得。
傾瀉而下的暴雨沖刷著胡進路的身體,他咬著牙齒緊盯著房頂之上的「邪靈」。
“二指……”
完完全全被「氳」所碾壓,胡進路沒想到「邪靈」的攻擊竟然能快到超過他的身體反應。
他明明已經很快了,可還是被「邪靈」的三道爪擊命中。
胸前的傷口深到連肋骨都露了出來,勉強用鼻口呼吸,可大量雨水就這樣灌到了他的嘴裡讓他險些窒息。
“呸!”
用盡全身力氣噴出嘴裡的雨水。
“牝雞司晨”,打鳴的母雞代表著即將會有大事發生。
“這到底……是什麼「邪靈」。”
呼吸開始減弱,胡進路感覺自已的意識正在逐漸消散。
雨,持續不止的暴雨。
恍惚間,他像是走馬燈一樣看到了很多畫面。
“現釋出紅色暴雨預警,持續十五日強烈降雨,請本市居民做好防護工作。”
“持續多日暴雨引發山體崩塌,洪流席捲,其中有27人遇難,31人至今下落不明,救援工作仍在持續展開。”
媒體報道的畫面。
……
“玉米,咱家的玉米!這雨要是再不停,就全被糟蹋了啊!”
“這該死的雨,怎麼還不停啊!”
“我的學費……”
雷子一家在家中抱怨的畫面。
……
“嗚——”
急促的鳴笛聲,在整個鄉村響徹。
“雷子,快跑!”
持續的強降雨引發的山體洪流,洪災襲來,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準備,頃刻間,整個雷家村就被洪流淹沒。
雷子一家只有雷子和他嬸嬸成功逃脫。
爺爺和奶奶沒能跑出來,被洪流吞噬,雷叔為了救他們,回頭至今下落不明。
“爺!奶!”
“叔——”
雷子跪在地上,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洪流,雙拳捶打地面,淚流滿面。
恐怖的自然災害,在自然面前人類終究過於渺小。
無數畫面從眼前閃過,就好像被拖入了漆黑的深海,看不見任何光明,更無法呼吸。
地表上動彈不得的胡進路,最後一點薄弱的意識終於全部消散。
“轟隆!”
暴雨帶著轟鳴,閃爍著雷霆,宛如「邪靈」的嘲笑。
屋頂上「邪靈」用它那一雙如肉刺一樣的雞眼,緊盯著地上死去的胡進路。
“咯——”
唰!
防止出現任何意外,暴雨中,它瞄準了胡進路的心臟,又是狠狠一爪。
噗嗤!
大量鮮血飛濺而出,夾雜著胡進路內臟以及被生生碾成碎塊的心臟。
他再無任何任何生命氣息,「邪靈」雞眼轉了轉,這才心滿意足的撲騰著翅膀從磚房屋頂躍至側屋頂上。
打鳴仍在持續。
可注意到堂屋裡其樂融融的一家,「邪靈」肥小的軀體上卻開始爆出如血管一樣的血色紋路。
還有爬滿血絲的細小雞眼,「邪靈」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
剎時,它突然如人一般,仰頭朝天瞪去!
“咯咯咯——”
更為嘹亮的鳴叫。
天空中烏雲滾滾而來,片刻間便席捲整個鄉村。
災難即將降臨,在所有人都沒能察覺的情況下。
再看一眼地上胡進路的屍體,「邪靈」眼中更是得意,殺死「神閒」如草芥,這就是它二指「氳」的力量!
它放肆打鳴,只是就在它得意之際,胡進路屍體下方,滿是裂紋的地表,突然微微發出亮光。
亮光一閃而過,地表上被砸出的裂紋卻突然變得有些莫名神秘起來。
各種裂紋組合,就好像……變成了某種陣法!
在「邪靈」毫無察覺的時候。
“咚!”
天地間突然響起一道古樸鐘聲。
烏雲散去,現出頭頂藍天,整個世界,時間的流動被定格於此——
畫面頃刻一轉。
“進路,發什麼呆呢?”
“來,喝!”
還是晚飯時間,此時正好傍晚六點,坐在餐桌前舉著酒杯的胡進路忽的一愣。
“喝?”
他眼睛一眨,猛地反應過來。
知道是坐在對面的雷子爺爺和自已說話。
“喝!”
一昂頭,直接把手裡的半杯酒送進了肚裡。
“好好好,來,進路,再多吃點菜!”
胡進路乾杯的做法,讓雷子爺爺甚是滿意,他笑眯眯給胡進路夾上幾大塊下酒用的醬肉,然後又拿起自已的酒杯來啜上一口。
“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我跟你們說,就咱年輕的時候……”
一上飯桌,雷子爺爺話就多了起來。
他很喜歡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像說故事一樣,說說自已年輕時的經歷。
胡進路很感興趣,只是聽過了一遍,再聽第二遍的時候。
“「藍天」發動了?”
《藍天白雲日月星辰陣法》,這是他身為陣修主要修行的法術。
「藍天」、「白雲」、「日月」、「星辰」;不同的組合有不同的法術效果,也分四個階段,如今他仍在修習「日月」當中。
此法術等級整體為“不傳”,是胡進路從自已已經壽終正寢的爺爺那繼承而來的。
「藍天」以天應人,人體為陣,心為眼。
平時不輕易發動,可一旦發動,就表明24小時之內,會遭遇滅頂之災。
“到底怎麼回事?”
胡進路挺直了腰桿,內心開始被不祥籠罩。
自已即將迎來死亡,只是關於「藍天」的發動,並沒有把《藍天白雲日月星辰陣法》修習到家的他,腦子裡只有一些朦朧的記憶碎片。
老爺子講的故事經歷最為清晰,再然後就是自已駕馭木椅飛行到了半空。
他看到自已在暴雨中被某種突然看不見的特殊攻擊給命中,可命中之後又發生了什麼,腦子裡就只剩下一段極長的黑色。
這段黑色的記憶讓胡進路莫名覺得壓抑。
不祥和壓抑之感的雙重衝擊,使得他沒辦法再繼續坐在餐桌上。
“爺,我去上個廁所。”
臉上勉強扯出笑容,胡進路招呼一聲,起身走出堂屋。
雷子奶奶還以為是胡進路喝多了想吐,在他出門的時候,忍不住開始責怪起雷子爺爺。
“都說少喝點了,還一陣讓進路灌酒。”
“人家小夥子不知道推酒,你這老鬼就知道硬灌。”
“這點喝完,不許再喝了!”
“好好好。”
見雷子奶奶兇狠狠的樣子,雷子爺爺只好答應。
不過他也知道,酒雖好,但確實不能多喝。
他盤算了桌上還剩下的半壺酒,再看一眼坐在身旁的小兒子雷國秀。
三人差不多一人還有不到二兩,喝完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