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隱月軒窗欞下的海棠花開得極為豔麗。

“嚯、哈......”

蕭瑾禾穿著孃親為她做的新衣裳，正在院子裡練劍。

已經六歲的她，如今懂事不少，不再像以往那般只知玩鬧，每日清早一起來就跑來院子裡練劍。

“小姐，歇會兒吧，您都已經練了一上午了。”紫鳶端著一盤茶點走過來，勸道。

蕭瑾禾擰著眉頭，手上動作依舊未停，“我不累。”

孃親去九華寺之前留給她的信上寫著，等她學會了爹爹的一身本領，孃親就回來了。

所以她不能偷懶。

等她變得像爹爹一樣厲害，孃親見了一定會很高興。

“唉......”紫鳶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同樣的，蕭瑾安每日下了學就在自己的書房裡認真練習著字帖，孃親也給他留了信說希望他用功唸書，將來出人頭地。

孃親還讓他功課不可懈怠，他乖乖聽了，每日都在很用功的學習。

白鷺在一旁為他研墨，少夫人在離開前，把她和紫鳶二人分別指派到兩位小主子跟前伺候。

這一年多來，少爺和小姐都十分用功，也很想念少夫人。

院子裡的海棠花又開了，也不知道少夫人何時回來。

——

“覃嬤嬤，派去的人可打探到訊息了嗎？”

佛堂內，蕭夫人閉目跪於蒲團之上，手裡撥弄著佛珠。

覃嬤嬤回道：“少將軍的貼身侍衛只說有神醫在九華寺為少夫人醫治，讓夫人您不必擔心。”

蕭夫人嘆了口氣，“這都快一年的時間過去了，究竟是什麼病不能在家裡治，就連過年也不能回。”

起初蘇玉婉去九華寺時與蕭夫人說的是去寺裡祈福，但一去便去了半年，此後連個訊息都沒傳回來。

她怎能不擔心，安兒禾兒常常在夢中喊著爹孃。

蘇玉婉才到九華寺後不久，蕭霖燁就回京了，只是連家都沒回一趟就緊跟著去了九華寺，並派人回來傳了個口信說請到一位神醫為婉兒調理身子，可能要在寺中待上一段時日，讓她不必擔心。

覃嬤嬤出言安慰道：“夫人不必擔心，少將軍既然也在九華寺，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

蕭夫人嘆息，“雖是這樣說，可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安。”

“要是夫人實在不放心，那過幾日老奴親自去九華寺探探情況。”覃嬤嬤道。

“也好。”

——

九華寺後院禪房。

蕭霖燁在拿到天山冰蠶後，便日夜不眠地往京城趕，期間換了六匹馬，用了七日時間終於趕到了京城。

得知蘇玉婉來了九華寺，他便來了這兒。

與他同一日趕到京城的還有鄔祝和鄔童。

只是，當蕭霖燁找到蘇玉婉的時候，她已經氣絕。

連日的奔波再加上這樣的打擊，讓他難以承受差點崩潰，他撐著一口氣跪在鄔祝面前苦苦哀求鄔祝救她。

鄔祝答應儘量一試。

他滿身狼藉地躺到了蘇玉婉身旁，等待著鄔祝運用巫術用他的命將她救活。

為了拿到天山冰蠶趕回京城，一個月以來不眠不休，這下他終於可以安心閉上眼睡一覺。

可沒想到，在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夢境之後，他又再次睜開了眼。

“怎麼回事，我為何還好好的？”蕭霖燁有些許茫然，連忙轉身看過去，蘇玉婉依舊躺在他身側。

“蕭公子，你醒了。”這時，鄔童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蕭霖燁急忙翻身下床，上前問他：“怎麼會這樣，鄔神醫不是答應了救婉兒嗎？”

一瞬間，他心裡慌亂如麻。

鄔神醫說過，想要救活婉兒需得以命換命，如今自己還活著，是不是說明婉兒沒被救回來......

“蕭公子勿急，您先去探探你家娘子的脈搏。”鄔童放下手中藥碗，笑著說道。

蕭霖燁一愣，扭頭走至床邊，伸手搭在蘇玉婉的手腕上。

頹然的眸子剎那間泛起光亮，他眸光閃爍著激動的淚光，“脈搏...在跳動......”

雖然脈象很是微弱，卻足以表明婉兒被救過來了。

蕭霖燁深深鬆了口氣，將蘇玉婉的手貼在臉上，感受到她手背傳來的溫度，他剋制不住地流下淚來。

他的婉兒得救了。

隨後他又陷入了疑惑。

鄔神醫既說了以命換命，可為何自己還活著？

“小師傅，鄔神醫何在？”

將蘇玉婉的手放回被子裡，他整理了情緒後轉過身來問鄔童，無論如何，他得找到鄔神醫弄清楚這事。

鄔童說道：“以命換命乃是巫族的禁忌之術，運用此法極為耗損巫力，師父他老人家為你二人施展此術後身體受損極大，已經閉關修煉去了。”

聽後，蕭霖燁既震撼又深感愧疚，說道：“鄔神醫對婉兒的救命之恩，蕭某銘記於心，他日定當重報。”

“蕭公子言重了。”

“對了，蕭某還有一個疑問。”

“我知道公子想問什麼。”鄔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他，“這是師父閉關前讓我轉交給你的，公子看了就會明白。”

蕭霖燁接過信拆開。

待看完上頭內容，他才明白了一切。

鄔神醫確實用以命換命之法救了婉兒，只不過只用了他半條命。

簡單點來說就是鄔神醫使用巫術將他一半的壽命轉換到了婉兒身上，如此，他二人都能活，只是陽壽皆不長。

蕭霖燁再一次被巫族此秘術所震驚，同時也不勝感激鄔神醫用此法成全了他二人。

雖無法相守到老，但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