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下去嗎？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研究員挑起一邊的眉頭，不放過Rae臉上的任何表情。
很遺憾，Rae依然保持沉默，聽到他的話後並沒有任何變化。
“讓我想想……”
見對方油鹽不進，研究員決定換一種方式與她建立合作關係。
“大概……”靠著椅背的研究員摸著下巴，話語間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你們都已經認為那個…誰來著？哦，對，本·格羅特，你們的前任主事人。”
驟然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名字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Rae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她奮力抬起眼皮，試圖看清面前之人的神色。
“快四年了，杳無音訊，你們都覺得他早就死了吧？”
Rae的眼中閃過一道暗光。
“其實並沒有。”研究員見那個名字激起了她的興趣，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他還活著，而且還一直天真的心存希望，等著你們去救他呢。”
已經好幾天未曾正常進食的Rae在聽到這個訊息後睜大眼睛，想要說些什麼，隨即活動了一下嚥喉，下意識地吞嚥喉中的那一口唾沫，卻在猛然間發現自已的口腔早已乾澀無比。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他對你們來說應該很重要吧？我可以讓他得到解救。”
見Rae在知道本還活著的訊息後，表情有了這麼明顯的變化，那位研究員適時地再度提起那個條件：“只要你同意讓收容的所有人參與這個專案。”
他放下手，敲了敲桌子上擺放的紙張——那是一份關於這次合作的紙質合同。
Rae抬眸掃了一眼，眼睫微動，旋即低下頭，沒有擅自動用權力決定收容所的未來。
“唉……”
等了半天，Rae還是沒有絲毫合作的意向，研究員不禁嘆了口氣。他抬手朝房間上方的攝像頭揮了揮，胸牌上的“何景星”三字在動作間閃了一下。
攝像頭上的紅光在下一刻消失。
“格羅特。”何景星神色認真地看著Rae的眼睛，叫出本給她冠上的姓氏，“我真誠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他站起身，雙手撐在審訊桌上，警醒Rae：“我可是誠心誠意地邀請過你了。”
Rae閉上了眼睛，她不敢賭。
如果本活著的訊息是假的……不，真的也不行，一旦簽訂這些不平等條約，那她就是收容所永遠的罪人。
善人裝久了，真的會變成一個人人敬畏的好人。
她最終還是走上了和本一樣的道路。
何景星凝視著Rae安靜的模樣，將合同和筆推到了她的面前，理了下衣裳，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他又轉過頭看著她，語氣淡漠：“對了，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在聽到審訊室的門關閉發出的響聲後，Rae緩緩睜開了雙眼，緊接著她聽到了門外隱隱約約傳來的細微聲音。
“給她輸點營養液，別死了。”
“好的，何主任。”
“……”
外界的喧囂都與她無關了，在這個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只希望林醫生能帶著剩下的人永遠離開這鬼地方。
但這希望又很快破滅了。
她終於還是在渾渾噩噩的度日中看見了林醫生。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滿臉狼狽。
在暗無天日之後，唯一的曙光消失，Rae的眼淚最終滴落在地。
“主事，收容所的人全被抓捕歸案。”
何景星此刻的笑容在Rae看來分外刺眼，“這下，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依舊低著頭，沒有回應過他的任何話。事已至此，任何的反抗都顯得如此無力。
第二世界的專案需要眾多的資料樣本，身為“犯罪窩點”的收容所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被拿來開刀的試驗品之一。
他們以被成功招安的名號送入了實驗室。
Rae還清晰地記著身體第一次接觸到冰涼的資料線時，渾身顫慄的感覺。
一記麻醉針之後，她陷入沉睡，再也沒有回到過那個世界。
……
“後來，很多人都葬身在這裡……”
說完自已的曾經後，Rae沉默了好一會兒，雙眼無神地望著林管家，似從他身上看到了很多以前的影子。其他人全都靜靜看著她，沒有貿然出聲。
靜謐的深海稀釋熾熱的血液，糅雜出混沌的藍，掩蓋著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海面上風平浪靜，海底下躁動非常。
波濤推動了潛水艇，Rae在晃盪中抬眸看向林晴，“我的事說完了。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
林晴直視她沉靜的眸子，沒有直接同意：“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啊…這個。”
Rae向桌邊走了幾步，坐到了椅子上，語氣平緩，慢慢講述：“收入分配惡化，貧富差距極大，上層階級壓垮了底層的勞動者，沒人能找到出路……”
“所以有了收容所。”
林晴聽著她訴說的事實，眼睛打量著周圍的陳設，總結道：“一個你們自已建造的王國。”
聽到這樣的形容，Rae不禁自嘲地笑了一聲：“是。”
收容所有不為外界所包容的存在，卻不與外界交流，自給自足。
但，在官方不會允許這樣的一個吸收外界資源的野生組織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發展。
她不再回想收容所的事，轉而說著這裡的一切：“這裡如宇宙一般廣大，土壤、地形、氣體等條件都與藍星一致。”
“那境外的這片海？”
“意外。”
Rae側過頭看向適時發言的紀俞晨，向他解釋道：“這都是因為那個系統，它在入侵後重啟了世界，但計算量太大，能力不足，所以只複製了一部分。”
林晴摩挲下巴，思考著恰當的形容詞，“我們現在處於一個夢中夢？”
“可以這樣理解。”Rae點頭認同了她的話，“你可以把這裡當成一個多人聯覺夢境。”
外界的人在這裡相當於夢主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這裡。
所以，他們才能使用一些奇特的能力。
那因世界意志從這裡出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