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一手扣他的脈門,一手捋了捋長鬚,
搖頭晃腦,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老到,緩緩開口道:“唉,寶二爺這脈象……”
他故意頓了頓,好讓周圍的人更加緊張,“賈二公子……”
“怎麼樣?”王夫人,賈母緊張望著他。
“實在是……脈虛氣浮無力,若貿然行事,恐怕非但救不了人,反要賠上自已的安康啊!”
賈寶玉聽後,臉色微紅,有些尷尬地乾笑了兩聲,眼神躲閃地四下望了望,似乎在尋找什麼可以掩飾自已羞赧的物件。
他一隻手輕輕撓了撓頭,訕訕笑道:“這個……我平日裡確是疏於鍛鍊,原想著是不動就是養精蓄銳,
神自充沛,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成了拖累。”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彷彿一個被老師點名批評後的孩子,既羞愧又無奈。
“唉,寶玉,以後多多運動啊!”王夫人,賈母嘆氣。
“下一位。”太醫伸伸手。
“我來。”賈璉毫不猶豫地高聲舉起手自薦,目光灼灼。
王熙鳳怒目圓睜,她緊咬朱唇低咒:“混蛋,殺千刀,回去再收拾你。”
賈鏈此舉是真心幫助病榻上的林黛玉嗎?
其實他想要佔便宜。
“你不用了,不合格。”
孫太醫仔細打量了賈鏈一番,直把那頭搖的咚咚響。
這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譁然。
“為什麼呢?”賈鏈顯然沒料到這樣的結果,一臉愕然,不解地問道。
孫太醫捻著鬍鬚,表情嚴肅而又帶著幾分戲謔:
“你腳步虛浮,顯然是氣血不足;
雙目無神,眼大失魂,
這哪裡是能過陽氣的樣子?
你還是先顧好自已吧,回去讓廚房給你燉補三鞭湯喝,
好好調養一番再說。”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不禁低聲窈笑了起來。
氣氛略顯輕鬆卻又夾雜著對賈鏈狀況的擔憂。
當眾被如此點評“虛”,
賈鏈聽後,那叫一個囧,想找個洞鑽進去。
面色醬紅,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只好悻悻地退了回去。
一旁的王熙鳳一臉“我早知如此”,你有多少本錢老孃不知道嗎?
“下一個——”
“我我我,我最厲害的,我可以吃4碗飯,4只雞腿,一隻豬肘子——”賈環擦著鼻涕舉手擠來。
“兒啊,你怎麼不自量力?”趙姨娘撫顏嘆息。
“啪啪啪!”許多的人捂額。
孫太醫差點想一銀針戳爆他的鼻泡:“咳,這位小公子倒是長的世無雙,但是,你小看了這霸道之氣,退下吧!”
“呃……”賈環訕笑退下。
“我看看行不行?”賈菌出來。
孫太醫:“不行啊,氣濁!”
“我應該可以。”賈薔挺起胸膛。
孫太醫:“酒已傷肝,腎氣不足,不合格!”
“我覺得力量充沛,絕對沒有問題。”賈蓉分人而進。
孫太醫手把脈一秒鐘:“咳,你有口臭,且五內俱傷,十全大補丸老夫開給你十粒,承惠300兩。”
“呃!”賈蓉鬱悶死,想不到自已賺不到一吻,還虧了300兩!
有人提議:“孫太醫,可不可讓外面強壯奴僕進來?”
孫太醫搖頭:“他們的氣與富貴人家的氣息是不同的。”
孫太醫:“下一個……”
一個個賈氏子弟上前,還通知其餘的趕來,通通不合格。
“怎麼滿府盡是酒囊飯袋?”王熙鳳蹙額顰眉。
孫太醫:“年輕的還有沒有?”
“沒有了!”
“還有我,我試一試唄!”
“賈草?”
眾人皆醉,你看看你自已的七個黑眼圈,說你那頭近也沒有反對!
孫太醫瞧瞧他:“這位小爺,老夫奉勸你一句,不收你診費,你可能要臥床七天七夜,否則可能會猝死也!”
“你打的什麼鬼主意?可是自已半殘,心裡面沒點數嗎?”
“哈哈,開什麼玩笑,七個黑眼圈泛青,怕是比林妹妹的藥罐子還虛弱呢!”
“瞧瞧你那眼袋重得都能裝下十斤藥材了吧?”
“嘖嘖,你想貪圖便宜就直說,不過嘗試之後,病榻上多了一具屍體更糟糕!!”
王熙鳳抿嘴脈脈一瞥他,心中不快:“太不自重了!”
史湘雲焦慮啊:“我這個拐來的幫閒似乎存在巨大的問題,唉,又要花上一筆錢買定一副柳州棺材!!”
小香菱:“我,莫非是我克主?又死!”
賈草尬死:“太醫,我感覺我可以的,力可以一拳打飛,你不把脈,怎麼知道我行不行?我虛在表,不在裡。”
小惜春嘟著嘴,心中嘀咕什麼。
孫太醫無奈:“伸手過來吧!”
“你是倔驢一頭,不到黃河不,死,心……”他手一搭上去,一按,又鬆手,大吃一驚:“見鬼了,你沒了脈搏?”
“什麼?什麼?”眾人面面相覷。
“活死人一個?”孫太醫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賈府眾人中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賈草身上,驚悚駭然刷刷望著他。
孫太醫深吸了一口氣,再次伸手搭上了賈草的脈搏。
這一次,他更加仔細地一起一伏按著,感受著賈草的脈象,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尋找著什麼。
片刻之後,孫太醫道:“真是奇了怪了,你的脈象十分虛弱,而相隔跳動幾息那麼長,
所以不注意把脈彷彿沒有生命的跡象,
更奇怪的是卻又隱隱有一絲生機盎然勃勃在湧動。”
“那麼,他到底行不行啊?”王熙鳳急問。
“行,太行了!”
“陽氣純淨,且後勁十足,不過嘛。”
“不過什麼?”
“不過過後,你可能真的要躺十天半個月。”
“會死嗎?”
“死倒不至於的。”
“那就行,GOGOGO,馬上行動,清場——”
賈草開始趕人了。
賈璉道:“賈草,你幹嘛幹嘛?”
“就是就是,賈草,我們要監督你藉機行猥瑣事。”
“靠,你以為看戲嗎,男的給我出去,走走走——”賈草將一干人等攆狗一樣,攆出去。
“太醫,請……”
“老夫要指導你。”
“我懂得比你多!”
“不是……哎呦呦。”
“走走走……”他提衣領趕人。
“草兒,你行不行啊?”
“咳咳,我行的。”
“真的假的?”眾女懷疑這。
“生死攸關,我不會沒有分寸,放心了吧,我沒蠢到拿自已的命去開玩笑。”
當中數賈寶玉最鬱悶,可是沒有辦法啊。
想到讓賈草親表妹,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其實賈草會一套《奪命十三針》,只是要體力損耗太大,他支撐不住2個小時的行針真氣。
加上還要用藥水一邊燒,一邊治癒,時間上趕不上了。
“天黑請閉眼——”
眾女默不作聲:
“賈草,你少來這套,我們不監控你,真信不過你的人品。”
“咳!”
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藥香。
床上林黛玉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似乎剝奪了她所有的生氣,宛若冬日裡最純淨卻也最最最冷漠的初雪。
深寒如刀如劍加身!
柳葉般的細眉緊緊蹙起,眉心緊擰,不知道藏了幾多噸鬱氣。
苦楚,掙扎!
長長的睫毛如月牙兒般密合,遮住了平日裡那雙含情目。
薄薄的唇兒緊抿,似乎有億萬苦楚埋在心頭。
悽美,哀婉!
賈草的心猛地一揪,眼前的景象如同鋒利的匕首,無聲卻狠厲地刺入他的心房。
他喉頭一哽,心中一酸,湧動的情感複雜難言,有心疼,有無奈,“心痛,心碎了無痕!”
“天要整你,我要逆天,這苦,這痛,來個命運轉移吧!”
賈草俯身。
忽然間!
“呼~”
一陣狂風大作。
撲!撲!撲!
蠟燭全滅。
屋內漆黑一片。